待陶知影出了膳厅,闻氏这才回过神来,回想着陶知影说的话,她只觉一股冷气从脚心往上直冲,双手茫然的摸着椅子,却无力迈步,身子瘫软着坐到了地上…
傍晚,西边天壁上,一抹焦红的晚霞正不急不缓的降落。
沈同晏甫一下马,便听下人报说母亲与陶知影今日似乎发生了不快,他急步赶到后院,却见陶知影正从容地在摆着膳,见他风风火火地进了门,便嫣然笑着迎了上来:“回来的刚好,换过常服便可以净手用夕食了…”
沈同晏被她带着去了里间更衣,她为他除下梁冠、腰带、鱼袋…
“今日府中可有何事?”他似乎只是顺口一问,却紧紧盯着她的脸。
陶知影正将从他身上取下的鱼带放到架上,闻言反倒好奇地回望他:“夫君为何这样问?府中一切都好。”
沈同晏抬手剥下袍衣,陶知影顺手接过,又取了一件琉璃绀的长褙子,绕到他身后为他披上。
沈同晏抬起下巴方便她理领,喉间滚动:“你与母亲…处得可还好?”
陶知影指间只停顿了一瞬,继而仍旧温声回道:“母亲待我很好,夫君不必挂心。”
沈同晏却暗自咬牙,一股恶气直冲脑门。
就算今日没有下人主动相报,他也是知道自己母亲性子的,不可能会让她得了好。
这些日子,她每日天不亮便要赶去。对您来说,这些可远比儿女过得舒心幸福要重要得多。”
“您可知道,真姐儿在您的刻意教导下,现今满心就想着要入宫为妃,在外更是横行肆意,随意欺辱他人。可惜她到底年少,还以为您是想让她入东宫…太子风姿俊爽,她可是一直心向往之。”
“官家可与您同龄…宫里过的什么日子您当真不知道?如今妃位上的几位哪个是菩萨角色?皇后娘娘如何被她们欺压您就半点未曾听说过?就真姐儿那样刁顽的性子,怕是进去被人吃得渣都不剩。”
“她一个妙龄小娘子,又是侯府嫡女,在这盛京城就算闭着眼选婆家都不会差,多少风华正茂的贵族儿郎可以作她夫婿,您却偏偏盘算着要她去走那条路?母亲扪心自问,您到底是为了真姐儿好,还是为了自己的虚荣心?”
沈同晏站了起来,盯着崔氏哑声道:“当初将我送进宫中,到底是为了让我求学上进,还是为了让我去攀权接贵?我在宫中受皇室子弟欺辱时,您可曾心疼过?”
说完,他兀自行了礼,大跨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