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的伤口及时处理了,脏器没用损失,没有生命危险。军医给阿布拍了X片看骨龄,说他至少有十二岁了,是为了降低我的防备心故意说自己只有六岁的——连长,阿布是我带回来的,我的错,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
徐可头皮还在酥,身上的热度也还没降下来。后劲儿太大,他拢紧腿生怕庞宏艺看出异样。
等着这俩人说完话,黎净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抬头看他:“晚饭后我要站哨,现在送你回去。”
这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本正经,搞得徐可想提都不好发作。
他跟着黎净走出宿舍楼,一抬头,迎着烧红的夕阳,一座巨大的战斗机雕像撞入视野里。
迷彩漆的机身,机头笔直朝上,一侧的机翼画着索沙尔国的国旗。
徐可猛地顿住脚,激动得差点破音:“你们营区里居然能看见战斗机雕像!?”
二战时期,索沙尔的空军力量空前强盛,这座雕塑是为了纪念当年牺牲的空军。和美国的自由女神像类似,是能代表索沙尔这个国家的标志性建筑。
“嗯,”黎净答道,“来的时候没看见吗?”
“我不走了,”徐可说,“能管你们宣传部门借个三脚架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想拍个延时摄影镜头拿回去给电视台作素材。
延时摄影就是把几小时甚至几天的录影放慢或者加快播放,多用在节目片花和纪录片里,最常见的延时摄影就是把从天黑到天亮的过程压缩成几秒钟的掠影。
有黎净在,脚架借得相当顺利,宣传员递给徐可脚架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欲言又止,忌惮着黎净,最后还是趁黎净被人叫走说话,把他拉到一边儿:“兄弟,拍完给我传一份行吧?”没等徐可开口,宣传兵又赶紧强调道,“我们不是不会,主要是手里事儿太多,拍这个,你也知道……太麻烦。”
徐可点点头:“你留给邮箱给我,我把原素材和剪好的都传给你。”
“不用,”宣传员摆摆手,“你把剪辑好的给我一份就行。军队内部用,绝对不商用,放心。”
既然不走,他便跟着黎净到食堂吃饭。
黎净餐盘里取的菜少得可怜,几口吃完后,明目张胆地看着他吃。
徐可差点噎着,只得抬头问:“怎么了?”
黎净单手托着下巴支在桌上,半阖着眼皮略显懒散地问:“你不愿意在人堆儿里吃饭只能吃外卖的毛病好了?”
经过提醒,他还特意确认一下自己此刻的感受,如实说:“军营食堂不吵不闹,还统一着装,我没感觉有不舒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扫了眼黎净的空托盘,鉴于见过这人的身材,徐可并不认为黎净吃的少是在减肥。
他想起自己每次刻意少吃的原因:怕耽误工作。越忙越得控制着少吃,吃多了会犯困影响效率。
是了,黎净一会儿要站哨。
走出食堂,每一个官兵路过看见他俩都会立正敬礼打招呼,刚开始徐可还觉着风光新鲜,走完一条长廊出来,已经见怪不怪了。
黎净走到装备房,拿过手机,往徐可微信上发送了一个号码:“宋麦收,你之前见过的教导员的电话。有事找他。”
交代完毕,他开始往身上穿防弹衣,军用防弹衣看起来格外厚,徐可好奇,抓起旁边放着的另一件想掂掂有多沉,没想到一下子没拿起来,差点闪着腰。
两手合力才把那件防弹衣提溜起来,他惊讶地看向已经穿利索的黎净:“这比五十斤大米都沉!”
黎净点了下头:“对,沉十斤。”
哨楼外表有点像电视台的信号塔,高高的铁架上托起一个窄小的板房。
能同时兼顾到日出和战斗机雕像的地点离黎净站哨的那座哨楼很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可支好脚架,调好角度光线,庞宏艺突然小跑着来通知他夜间天气,说是监测到百公里外的无人区沙漠刮起十一级大风,热风过境,预计凌晨十二点左右体感温度会上升。
这种夜间升温的情况他在尼加群岛时也经历过几次,没拿它当回事。
比起这个,徐可更关心黎净得站多久,跟庞宏艺打听了,庞宏艺说:“维和部队里除了新兵之外,都要站哨,哨楼6人一班,24小时轮班,每人站4小时,不过班长胃病犯了这两天都不舒服,连长只让他站两小时就上去替他了。”
那就是6小时。
刚好和他拍这条片子需要的时间差不多。
庞宏艺小跑着回了宿舍楼之后,徐可的周围静得只剩下风声。
他摁下录制按钮,开始专注望向拍摄画面。
那个宣传员说的不对,拍这东西不麻烦。但六七个小时,人得一直盯着。大自然是最没法控制的,一旦观察到光线不对,要立即做出调整,否则整条片子就报废了。
凌晨十二点没感觉到什么,一点钟的时候,徐可陡然感觉到扑在脸上的热浪。
风一过,额头当即热出一层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温度少说也得升了十度,二十六七度是舒适,三十六七度可就不是了。
他想起自己身后的哨楼,哨楼上有一位看似无限风光的连长,穿着三十公斤的防弹衣,顶着夜里诡异回升到三十六七的气温,要站六个小时的哨。
他穿着长袖都觉着受不了的闷,可哨楼上的黎净穿的是比大米还沉十斤的防弹衣。
热风吹过来,脖子后的汗凝成了一溜儿。
两个月没打理的头发长了,发尾刺刺地扎着脖子,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根收纳数据线的皮筋,把脑后的头发扎成一个小揪儿。
只剩飞机雕像广场的灯亮着,光线趋于稳定,徐可回过头看了眼哨楼。
太远了,只能看见哨楼铁架的乌黑色轮廓。他眯起眼尽力去看,依稀能看见板房前的人影。
芝麻粒大小的影子,意识到那是黎净之后,心里突然有什么东西管不住地往外冒。
被吮过的舌尖还记得黎净嘴唇的触感。
比他想象中要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