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达逢发现那个长得很像段厝的男人的照片,他就没再把铁盒塞回床板下面。
他将那些老照片反复看了许多遍,总盼着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老白来了一趟,汇报他手下那些兵到日子见不着真金白银,抱怨声不小。
达逢的视线终于从手里照片上撕下来,抬眼看了看老白,不以为然地抖着二郎腿:“不是他们抱怨。我爸死的突然,我确实不知道他藏钱的账户,他们愿意等就等,不愿意等着就走人。大不了我也回家种槟榔。”
老白用整形过度的脸做出皱眉的动作,凸显得他那脸越发的扭曲僵硬,达逢以为他不满,仔细看却发现老白是盯着照片愣神,随即一同低下了头,嘴里嘟囔着:“看着什么了你……”
话音戛然而止。
——那张照片,有个站得靠后的青年,无意被镜头捕了进去,只有一张侧脸,叼着半截烟头,正仰头注视着开花的凤凰树。
那分明是秦悦的脸。
“长得像的人多了,别天天盯着这些照片,干点正事吧。”老白道。
达逢放下了翘起来的二郎腿,上半身前倾,着迷一般,眼睛几乎要贴上照片,声音也哑了:“那个导游不是说,秦悦和这个人关系不一般吗?”
“我啊,现在有个很疯狂的想法,我可能不用回家种槟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白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想要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达逢将那本边角上翘的杂志拿起来,指了指封面上的段厝:“这位继承人,还有什么亲人没有?”
催眠师的办公室装修风格很符合段厝的审美。
墙壁刷成了莫兰迪灰绿色,配套的沙发和桌椅也都是一样的不饱和色系。这种颜色使得整个房间有种格外宁静的氛围。
加上室内面积不过四十平,一眼基本可以看清办公室里所有的摆设,没有任何因为隐蔽未知而让人不安的角落。
秦悦没有陪他进来,在外面的休息室等他。
他们之前聊过这个话题,是秦悦主动提起的,问他想不想记起来自己全部的过去。
秦悦这阵子守口如瓶地没吐露任何有关过去的事,段厝原本以为是自己给的时间不够,这个人还没有整理好自己。
他当时面对秦悦的提议怔了一会儿,又想了半分钟,最后说好。
秦悦便让他抽时间出来,要带他去见催眠师试试。
问题是段厝连着去了一个礼拜,没想起什么不说,现在干脆连梦都不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也不能说完全没用——他在白天经常走神,走神的时候脑中会掠过碎片一样的画面,想去抓,每次都抓不住。
这种明明有什么,但他就是不记得的状况让他不受控制地生出了烦躁。
自制力掐着他,他从未在工作时间表露出来,坏脾气基本全留给了秦悦。
段厝知道自己这个礼拜变得相当易怒。
水族馆那边出了问题,棉花糖叼住了游客的腿将他拽到了水里。
好在那名游客没有受伤,只是呛了几口水。
他在和秦悦讲这件事的时候,秦悦再次提到棉花糖有攻击性。
这句话戳到了段厝的软肋,他没让秦悦往下说,失控地朝着对方喊叫。
棉花糖根本不是圈养出生。
它出生在冰岛。
是他五岁那年父母送给他的礼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棉花糖是那只最好奇的小白鲸,被专门用来吸引它们的水下炸弹吸引,钻进了抓捕鲸鱼的渔网中。
它挣扎时绳子勒破了它的胸鳍,那里现在都还有几道不大明显的暗色伤痕。
它被装在运输箱里上了飞机,经过十多个小时的航行,到了他身边。
近些年无数海洋动物爱好者谴责水族馆,要他们把原本属于大海的白鲸放归。
段厝心知肚明,可是承认这些就是逼着他承认棉花糖不属于这里。
嗓子喊得疼,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抱歉。”
秦悦端过来一杯水,他喝完水放下水杯,对方站过来吻他。
秦悦每次都用这种方式平息他,但这一次似乎不起作用。
——他再一次看见了脑海中的碎片,也是第一次看清楚了它们。
无数陌生的人看着他,他的手臂腿脚被那些陌生的手脚摁得牢牢的,一只手抓起他的头发,头皮被扯得很疼,秦悦的脸在眼前放大,和他熟悉的秦悦不同,那双眼睛里布着血丝,饱含着他不能理解的恨意,然后当着那些人的面分开他的腿,插入了他。
被锯割开了身体一般地痛,不带着任何温存的爱意,更像是折磨与报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一把推开身前的男人。
秦悦怔了下,没在往前,隔着几步远,看见段厝扶着额头靠着柜子蹲在地毯上。
他跟着半跪在对方面前,有点想伸手揉揉段厝那头浅色系的发丝,这个颜色让段厝看起来很轻,仿佛随便哪一阵风就把这人带走了。
以为段厝还是因为那只白鲸,他安抚道:“没人能强行带走棉花糖,它会一直在你身边。”
段厝放下手臂看向他,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声音小小的:“你也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