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京城大街之中,怎容乞丐横行?”试想这边正吃着喝着,那边厢滚过来一个不修边幅,浑身恶臭,甚至是不成人形的东西,任是谁一番好胃口也失了个干净。
“啊啊……”
“听说齐鲁那边有不少这样的东西,莫不是一路流窜到了京城来了?”
不是,裴鸣月知道面前这些人定然不是齐鲁来的——齐鲁那些乞儿大多年纪不大,不需细思就能联想到那些走失的孩童。
一个外人能联想到的,失去孩子的父母怎么可能联想不到?可无钱又无权,即便是机缘巧合之下见到了自家孩子,又有几个养得起已经残废了壮年儿郎?
当这一世渐渐比上一世还要长,裴鸣月很难把这一切都当成梦境。以至于明白书里那样少年气的故事只能是幻想……自知没有能力改变现状,裴鸣月只是站在院子里望着这边。
“走了走了,当真是晦气得很!”
刚才上桌的菜还冒着热气,华表楼一样菜式的价值也从来不低,只是对于京城里面的世家公子来说,又确实算不得什么。
“也不知道我们说的要他听去了多少?”
“还怕这样的一个乞丐听?听便听了,又能听懂多少?”
裴鸣月知道这二人说的没有错。这个世界并不可能像是自己见过那些作者的小说一样,每个人的出现都有自己不可或缺的作用。
或许某个乞儿正是敌国派来的奸细,或许某个店主人又是重生而来,带着什么特殊的使命。在这里,擦肩而过的人可能明日就命赴阴台……就像是面前这个乞丐,“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贵公子眼中的不值一提,倒是一些人命中的全部。
“这些菜……”喂猪?又或者干脆倒掉?
“公子的交代是都晾起来,等到他们再来,便做给他们吃。”
隐隐约约,裴鸣月想到了个似曾相识的故事。再回过头去的时候,刚才回话的人已经带着一应手下操办起来,不再关注自己。
晴阳诉春至,浅草远近无。在华表楼这几日,裴鸣月其实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只是算一算,渊唳云应当已经照自己所说启程西北,裴鸣月只怕这人半路上又犯傻起来,自己同自己较上劲。
那时节,想必是没有谁能帮得上他的。
“姑娘,公子进宫去了,交代我同姑娘说,此地任由姑娘去留。”裴鸣月尚在恍惚的功夫,招呼好下面人各自分工的管事人已然回转过来。
公子交代的事情,管事的从来不多加过问。更何况原本的怀疑在这几日的等待里,也逐渐化为浮出水面的真相——公子就是窝藏了个朝廷在找的人。
抬首天云碧,回头迷雾疑。裴鸣月又留了一夜,乘着清早起来家家户户拉栓开门的“吱呀”声,奔着那一方不得不去的小院缓行。
在渊唳云意料之外的,其实作为一个记忆割裂,同时在两个时代下生长起来的人,裴鸣月会卦,但并不常卜,更多时候不过是且行且看。
正此时,不觉行至小院柴扉之前,裴鸣月绕至一侧高墙,确认四顾无人,正打算凭着自己算不上好的武功翻墙而入,便遥遥看见那边刚才稀稀拉拉撤走的士卒。
皇帝不缺人手,为何刚巧这个时候把人撤走了?裴鸣月可不觉得是皇宫内苑有什么危急,那些士卒多是京城内巡戒的,犯不上撤去。
只除非有更要紧的人和事,让自己变得不是那么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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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李家那个也不知道……居然还领了官职。”
“若不是因为有他爹,哪里轮得到他,无非还是家族荫蔽罢了!”
“家族荫蔽,承爵就是。”挑起话题的人可不为了听到这个答案,“听说那李平安长得其实俊俏。”
“却说那大家公子一日里郊游春野,谁料想与丞相府的公子路途相遇。”
这故事讲的有滋有味,也算得是华表楼的一大特色。
席间聊着,席外讲着。至于是不是一家的故事,那边又道是一句:下回分解。
“且说这春野江河涨,桥下游鱼千万条,至于这二人之间到底缘分几何,却不在这一时!”
宫中春池水满,芳草挂绿,李平安闲来转一转,刚巧遇上了皇帝。
“陛下。”
短短几个月,这孩子变得不卑不亢,甚至……皇帝心中暗自后怕。
想想这李家带兵打仗,一代代传下来,本事自然不少,怕是有不少连朝廷都未曾掌握的能力。
还好,还好李定疆夫妇昏了头,让自己有机会给这个孩子一些“甜头儿”,这才把李平安的心偏向了自己这边。
“嗯,这几日在宫里可还好?”哪怕昨日方才见过,皇帝依旧像是个父亲一样对着李平安嘘寒问暖,目光中大有一副我儿初长成的自豪,“若是有什么宫里面人照顾不周的地方,尽管同朕说。”
“多谢陛下关心,微臣一切顺遂。”李平安侧身退了一步,“陛下……”
“有什么事?”
皇帝的语气没有半分变化,依旧像是刚才遇上李平安时候该有的耐心:“是为了你父亲?”
如果李平安真的是为了李定疆,皇帝心想,虽不足为奇,但需知自古“忠孝两全”……一路上的人都留不下。
“陛下,微臣听母亲说,家里曾想要为微臣与裴家姑娘说亲。只是后来裴家获罪,此时便即作罢。”
说着,李平安双膝微弯,直接软跪在地上:“只是,昨日微臣同陛下说恐怕裴家姑娘在齐鲁这件事,陛下……臣绝无半点私心。”
“那裴家姑娘,微臣……微臣,陛下知道微臣小时候不得双亲喜爱,自然也没有见到那裴家姑娘的机会。”
“快起来。”皇帝虚扶了一下,似是这才反应过来要把面前的孩子搀起来,“朕当然什么知道你的遭遇。”
“朕……原以为你会问问你父亲在齐鲁如何了。”
还是试探。
“多谢陛下。”
“父亲有陛下关心,自然无恙。”言语间,李平安面露苦涩,蹙眉不语。
微微抬起头来,瞥见皇帝肯定的目光,李平安微微直了直脊背,双唇抿成了一条线。
手指微动,初春时节,却出了一手心的冷汗。
“陛下……微臣不敢问父亲,父亲不喜微臣,微臣若是问了,传到父亲那里,只怕父亲思绪不佳,更难伤愈。”
“孩子,也是苦了你了……”
皇帝眉峰微簇,伸手拍了拍李平安的肩膀:“待你父亲回来,朕会亲自同他言讲。”
“父子之间,本应该最是亲近!”
“多谢陛下。”咽下酸涩,李平安收敛眉目,心道是这皇帝说出此话也不知心虚不心虚。
又或者是所谓的皇家只君臣无父子?
天上白云有生处,地下儿郎谁教养。李平安告辞后不久,皇帝差人唤了杨承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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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起来吧,圣上叫你进去。”来人常侍皇帝左右,知道杨承多少遭遇,内心感叹这命运难违,被圣上罚跪在这细碎的石子路上本就难捱。
连这上天也不作美,丝丝缕缕竟降下雨来——雨是不大的,可初春的清寒,落在杨承衣上,浸到骨头里,端得是不好受。
皇帝的时间把握得刚刚好。杨承站起身来时,撑着地的手沾染了泥泞。丝丝啦啦的痛从一双膝盖传来,麻木的凉意间隐隐有些温热。
再逢阴雨,杨承这双腿怕是要疼的。
“陛下,齐鲁……李将军之事当真不是臣做的。”进得小亭,茶香带着暖意,一瞬间烘人欲眠,杨承用手抻了抻衣摆,跪下去,刚好压在膝盖的伤口上,一双招子再返清明。
将茶就在嘴边,皇帝唇角微扬,就像是刚才遇见李平安时没有什么两样。
皇帝的目光终于移到杨承身上,摆出一副疑惑不已的样子,倒不知在这深宫里装给谁看:“怎么不起来?”
又是贯常把自己当做了玩物,肆意的摆弄,杨承深知皇帝的喜怒无常——喜怒无常,已经不止针对于自己。
“朕何时说过不信你了?”
像是有读心术一样,皇帝明晃晃把杨承准备好的下一句话堵死在了后者嘴里。
“臣……”
“起来。”
杨承闻声而动。自己总不是个傻子,原本就伤了的腿,再跪下去,终有一天要废!
“坐下。”看着面前人略带局促的站在原地,皇帝微垂着眸子示意杨承给自己斟茶,“朕又不会吃了你,叫你本就是有话要同你说。”
“谢陛下。”
“你知道有人同朕说……”从小用圣贤书堆起来的儿子,皇帝知道杨承好控制得很。
忠孝原本是无错的。
只是成了别人手中控制一个人的把柄时,什么都可以成为错。
“有人同朕说,齐鲁那边有裴家的势力,朕记得皇后在时,曾有意把侄女许配裴家裴明曦,你可记得此事?”
三两岁的小儿,跑还跑不利索,又怎么可能记得这些?杨承只是摇头:“臣不知。”
“无妨……朕还记得。”
“此次齐鲁李将军受难总要有个交代,朕有意命你前去调查,将功折罪,你意如何啊?”皇帝当然不会给杨承实权的。
此去非是羊入虎口,便也是九死一生。皇帝要去追查定然有目的,杨承思索片刻,猜想是裴家尚有余党。
“为臣,自当为君分忧。”
“你要知道,即便朕信你,没真凭实据,这天下人可不会信。”句句未提先皇后母家,却也句句告诉这杨承要为了还活着的小侄儿考虑。
身在其位,皇帝不缺什么父慈子孝。而圣贤书里,最要人求生前身后名。
“刘家管下的大库丢了东西,你也一并去寻罢。”物尽其用,皇帝知道自己的要求杨承是断然不会拒绝的,起身越过后者,“去罢,明日早些启程。”
皇帝离开了,杨承缓缓站起身来吩咐左右把茶盏收拾好,站在亭子里遥望东方。
齐鲁是母亲故乡,倒不想头一次去,竟是这般光景,这般狼狈。
踏出小亭,雨意早歇,似乎刚才便是刻意给杨承准备的,要人清醒清醒……到底何为圣贤?权术制衡到底和圣贤书又有几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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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还没有回来……”
很难说是为了自己,不希望医者早早殒命,还是思及故人,内心里又藏着过不去的既往。照旧,渊唳云在自己方才联想到晏亭鹤的时候就止住了思绪。
抬首望向山侧,官兵来了一波又一波,却一直没有找出个所以然。佛头依旧在寅夜亮起,官兵在周遭安营扎寨,许久也并未看到预料之中的任何警示和预言——似乎这一切真的就只是个巧合。
天底下的巧合从来比预谋已久多得多,只是在心虚的人眼中,一切的巧合都是有意而为之。
“那边站着的是什么人?”
“追!”
原以为来人是奔着自己来的,只是一队官兵在离着近百米的地方追进了一处灌木丛。
“人跑了?”为首的官兵知道,若是再没有个交代,只怕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对于属下的失手没有半点好气,“连个人都抓不住,要你们有什么用。”
欲速则不达,置身事外的渊唳云看得分明:那哪里是什么人,分明是有什么小动物喜欢那被随手丢弃掉的草药和亮闪闪的宝贝。
大队的兵卒经过,轰隆隆震得泥土翻动,这才惊飞了鸟兽。
“晚些时候殿下便来了,你们都与我打起精神来!”寻之不见,就算是有再大的脾气也没有半点用处。现下里为官的,只在乎能给上位者留下如何印象,“若是殿下看见尔等这幅萎靡不振的样子,是杀是罚,可就不由本官做主了!”
听了几句,渊唳云只觉得无趣极了,调转马头,准备绕过洛阳城,往裴鸣月口中的西北而去……
昨月朱楼今日起,抬头看见砖瓦历历。这是杨承难得不需要乔装出来宫外,却也是不得不隐去自己一切情绪,专注行路。
“殿下,陛下望殿下早去早回。”宫里近侍一直跟出宫门,任是谁也要说皇帝真个在乎这个儿子。
当然,杨承也乐得给皇帝这个面子,翻身下马,对着宫里的方向撩袍而跪:“臣,谢陛下关心。”
挑不出错误的一举一动,不只是杨承这些年为了一句“小侄儿”在皇帝的磋磨之下养成的,也是曾经双亲恩爱,父慈子孝下的一片诚心——岁月不曾催人老,却早早催老了人性。
回望宫墙,杨承知道自己无非是从一个是非地,又奔向另一处是非地罢了。
层楼如叠嶂,几处葬埋人。自幼出生在京城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杨承自以为已经见识透人之生死。只是站到街头,再回看这处金银堆,又升起片刻恍惚。
虽然皇帝给自己架了个查案的身份,出得城门不久,杨承还是乔装一番,找妇人家嗯胭脂、螺黛摸了脸,潜回京城来。
“听说是……星落在造像上,都说未来要有个和尚……”
“和尚?和尚也是个假和尚。”
“那造像会不会有什么隐蔽洞穴藏宝?”
市井之中的言语嘈杂纷乱,往往错得离谱。只是离谱到了极致,便难免能从中挖出什么不一般的价值来。
修墓人会给自己留个一次性的活路,雕刻造像的人,总也不可能飞檐走壁。现在里,杨承要做的,无非是找到这条上去的路。
说不定这幕后之人和这些造像的匠人本就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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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直谏又如何?李氏一族声高名望,皇帝本就有杯酒释兵权的打算:“此事朕意已决,卿不必再说。”
刘玉宠的事情一出,皇帝就动了心思,不敢给刘和太大的权力。再后来,刘和辖下丢了东西,皇帝也早就暗中示意刘和自请归田返乡。
即便心中本就悲恸,刘和依旧不敢违拗于当今。当今壮年时也是杀伐果断,做了不少功绩,现下里居功自傲,未有功也,脾气反而见长……
“刘卿自请回乡,如今这国库辖理总不能无人……众卿可有什么推荐否?”
谁都知道这刚丢了东西的大库就是个烫手山芋的所在,可是皇帝开口,名利仕途相诱,终于还是诱人非常。
“众卿?”皇帝当然知道众人都在想着什么,犹豫着什么,可正是为此,皇帝更需要他们立刻给自己一个答案。
这个答案是皇帝靠自己的权力要来的,当然刻不容缓。
“陛下,臣有一门生……”
“陛下,臣曾任……”
听着朝廷上下的叽叽喳喳,皇帝微敛了眉目,并未将自己的情绪传递给任何一份答案。
“陛下,臣等愚钝,还望陛下明示。”
皇帝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左右踱步:“愚钝?朕看你们一点也不愚钝。”
“陛下!”
面前跪了一排排的人,皇帝已经习惯。哪怕今日皇帝没有半点怒意,无非是想听听看这些人如何表白自己报国之心,难得坐得时间久了,一时间腰酸背痛,这才站起身来。
“既然你们都要朕来说,那朕倒是有个人选。”
皇帝终于开口要拨弦定音,众臣不再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静下来想看看这危中带肥的差事又能落在谁的头上。
“适才张卿言说朕排承儿前去,对李将军不算敬重,只怕寒了老臣之心。朕便想着,张卿说得有理!”
众人再抬起头来时,皇帝已经坐回到龙椅之上,施施然开口:“安大将必先安其后方。朕本就打算犒赏李将军家眷……如今想想,倒刚好可以把这差事交给李将军独子,平安那孩子。”
皇帝此言一出,众卿自然心思各异。
“陛下,大库适才出了事,若是交给李将军之子,怕是要给那个孩子……”
“陛下,臣以为李将军之子年纪尚幼,若是将大库交给他,恐怕难以服众!”
“陛下,微臣以为……”
皇帝当然不会理会众臣的叽叽喳喳。为官之道向来是飞蛾扑火,从先皇那里到现在,皇帝早便对这一切不入心了。
“众卿,朕意已决,若是尔等还有什么更好的人选,又或者有什么人选适合辅佐小李卿,尽管报给朕。”
“无事便退朝罢!”皇帝甚至没有给众卿家留时间再在这里翻来覆去的你咬我,我咬你,站起身来挥袖退朝,“若是还想吵,你们便下去吵。”
清风天接草,未雨春犹寒。杨承出宫去了,大儿子自打回京也不知整日忙着什么,皇帝倒是难得感受这般的孤家寡人之态。
“陛下早。”
见到眼前人,皇帝眸子一亮——终于,所谓的孤家寡人也抵不过皇位之上的权与利能吸引来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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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嗯……”见到李平安,皇帝内心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平静和安全,不知为何心里更是升起片刻的心虚,“好好休息,朕给你找了些事情做,你这些日子就要忙起来了。”
这大库如今就是众矢之的,放在手里又无实权,无非是给自己平台麻烦,只要李平安不是傻子,就断然不会轻易接下来:“陛下,微臣恐怕……恐怕没有那个本事做好此事。”
“朕相信你。”皇帝金口一开,就没想过改变。
所幸李平安之前做的足够“好”,现下里说什么都不像是推脱,让有一片怜子之心的皇帝心里发酸。
大皇子送去边疆,老二当做挡箭牌,老三活得像是个有自由的傀儡,似乎当皇帝的怜子之心泛滥起来,从来落不到任何一个亲生孩子身上。
前有刘玉宠,现有李平安,喜怒赏罚,只是皇帝找了个玩具——当然,皇帝自己是断然不会承认的。
“谢陛下抬爱。”畏畏缩缩没本事,就要敢做不合时宜的事儿,李平安顺应着皇帝之意,接了旨。
“这便是了。”不会违拗自己的孩子何其有趣?皇帝不喜欢杨承那副隐忍的模样,也不喜欢老大近日来的疏远,更不喜欢明明被推在了储位前,还一副稚儿模样的老三。
偏偏是李平安这样,也实在是有意思得紧,皇帝眉眼中难得露出温柔:“你放心,朕会找人帮你,你断然是能处理得好的。”
“更何况你身为功臣之子,即便有些小错误,天下黎民也会容让于你的。”
一个危机不了皇位,控制一二还能一举两得的孩子,皇帝当然是你看得顺眼。
“微臣谢陛下!”躬身下跪,李平安的礼仪挑不出一点儿错处,只有微微内扣的肩膀还在诉说着主人的紧张。至于俯身下去时的颤抖,也只能是李平安的激动了!
“好孩子,哈哈哈哈,好,好!”
“哈哈哈哈,好,好!”
“笑什么?笑那刘和?”推帘出轿,从轿门接进大门,走来一个口无遮拦之人。
“不然?难道笑你我不成?”
“人人可是下一个刘和,又有什么好笑?”为官日久,无论忠奸都知道自己这条命起也匆匆,失也匆匆。
来人毫不客气的抓起了桌上的杯子,就到嘴边。
“当真是渴极了。”话是这么说,来人并未一口把杯子里的水饮尽咽下去,反而端着一副样子慢条斯理的润了润嗓子,“我可不觉得你我当中有个人,什么时候傻成了这般模样。”
“哦?”
“不傻?不傻你还举荐你那学生?”主人家趁着来可吃茶的功夫,反唇相讥,“不傻你还……”
见来人没有抬头的吃茶,主位上的人自顾自说了下去:“我笑那李家,早时间何等兴盛,一家几子为国捐躯,这才留下了现在的李定疆一支独苗。”
“到如今边疆去不了,大漠未曾见,倒是先断了一条胳膊……更成了把儿子卷进朝堂沉浮的因。”
“难道不可笑么?”客位上的人放下杯子许久也未言语,主人家加重了语气,为这份敷衍和冷待感到不满。
“可笑,可笑。”
主位上的人刚要颔首,就又听后者言道:“可笑你,看不清人。”
“看不清那李平安也不会是个好相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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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前方烟尘飞扬,马上人的背影也着实熟悉,踏马疾行,赶到了渊唳云身侧:“几日不见,倒还安好?”
渊唳云并没有回应前者的明知故问,只是缓下马头:“你为何不卜算一番?”
话虽是问句,细看过去,就能看见渊唳云一双眉眼之中却无半分犹豫懵懂,反而只像是为了引起个话题,特地找了这么个借口。
只不过裴鸣月似乎是有些当真了,同样勒了勒缰绳,要马儿缓步而行:“算了就能不去了?还是算了我便不来追你了?”
接连的问题没有考住渊唳云,渊唳云只是笑笑,勒了马又复前行。
“晚些时候找个地方歇下来,我与你调理一下。”既然自己活着出了京城,又到了渊唳云身边,身为医者——裴鸣月说什么也不会放任前者的病情继续这样拖下去。
“也不知你是想好还是想坏,更深露重,你就在那河畔一直等了这许多天?”在医者眼中,病患做了什几乎都是无从遁形的。裴鸣月无心和渊唳云计较详情,只是给自己也寻些乐子。
时不时逗一下不大的孩子,怎么能不算一种趣味呢?
一路行至日昏,二人也再少有什么交谈。只是刚才渊唳云的问题要裴鸣月动了心——卜来卜去,岂有算尽之时?算来算去,也无非是以身入局。
西北人烟稀少,想要寻一处可以落榻的农户都不算是一件容易事。由此一来,难免又是寄宿荒庙古刹。一次两次不习惯,次数多了也还算是驾轻就熟。
渊唳云开路,裴鸣月殿后,清扫一番,挑个合适的地方坐下来。对清风、对明月、对星辰,全无咎。
这边荒村破庙,那边楼宇亭台,同是以身入局,有谁知荒年流离,水患成灾?有谁知今宵明月,前月深仇?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正是如此……所以也但愿那个孩子识相一点!论斗,他又岂能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对手?”
一个小小的李平安,霸占了“原属于”众人的利益,便自然而然的成了众矢之的,说来也是可笑!
“你觉得他当真是个聪明的?”来客和主人家明摆着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荣辱与共,不敢说句句没有留手,对待李平安的态度确一定是统一的,“若是聪明,又何必把自己往火坑上边推?”
“我若是他,我已经离开了一个火坑,又何必自作孽的往另一个里面跳进去?”
如果不是为名为利,又能为的是什么?一群在官场上呆久了的人,可并不信什么所谓的“少年意气”。
“你我幼时没有这般时候……你可莫要忘了,他归根到底是个武将之子!”
“无论如何,他也是嫩了些!”
众人怕的又怎么可能只是区区一个李平安?怕的无非是里应外的父子二人……一文一武,便是喊一句“清君侧”,也未必不会迎来百姓的一呼百应。
来客从主人家走出来时夕阳日斜,映了满墙血红,照在车马上,也像是注定了一场风波诡谲。
“收了,收了,看看这都是什么时候了?”坊市相近处,管事人的吆喝也随着拉长的影子一起变得可怖。
反倒是温暖的光线落在忙碌的人身上,是街道前前后后唯一让人看的过眼的色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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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口中千娇百宠的皇子殿下,陛下舍不得出事,到底安插了一支精兵强将一路辅佐,想必还是在乎他安危的——很难不让人想到所谓皇室秘辛,那些父子相爱相杀的故事。
“世间的巧合永远比预谋多得多。”杨承知道皇帝本身也不在乎自己能不能真正意义上把这件事查清楚查明白,只是面前这小卒显然是真心关心自己,杨承便也多说了几句。
“可是殿下……”如果是巧合,又该怎么解释陛下把刘和放归故乡?又该怎么解释京中查了又查,却无半点眉目?
“无妨。”杨承知道面前人的担心,只是许多事宜早不宜迟,上面的夜明珠拿到了。都是宫里的物件儿,偷盗之人想卖也卖不出去,只怕在滩涂脸干也撇下不少,“后面还要去齐鲁理事,陛下不会为难于诸位的。”
“更何况,陛下待我如何,诸位也是心知肚明的。”
皇帝老了,很多事情难免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杨承将马拴在河道旁的树上,笑道:“来几个人随我把东西带回宫里去,若是当真有什么问题,自有我来承当。”
看着金珠珍宝被端到自己眼前,上面还明晃晃的摆着那几颗夜明珠的时候儿,皇帝就知道自己有些事似乎是做错了——杨承同其母家一样,很懂得如何收买人心。
“陛下,臣寻了专刻摩崖造像的匠人,这造像上留有水道等诸多通道,偷窃之人阴差阳错发现了水道,藏匿其间。幸而不知道这造像内的密室,方便了臣把东西找回来。”
杨承长大了,有哪里隐隐约约的变了。皇帝微不可查的愣了片刻,不知道是想起来哪位故人。
“朕……”
皇帝失策的又那只是杨承得了人心这一件事?把杨承放到宫外,对于一个压抑久了的人来讲,无异于海阔天空凭鱼跃,这才是皇帝真正失了主意的所在。‘’
“你可与大库核对过,这当中可否齐全?”
皇帝开言,便是知道这东西齐全不了。既然落在江滨,定然有喜欢光闪闪物件儿的鸟兽虫鱼捡回巢穴去,自然不可能齐全。
“臣尚未……”杨承知道皇帝这是等着自己的把柄,“臣知罪,请罚。”
“哦?尚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罚了杨承,自己辛辛苦苦的慈父形象便毁于一旦,皇帝暗自咬牙,怀疑起这个儿子如今是“聪明”了,起了反心,“也罢,念在承儿你还要去齐鲁的份儿上,朕便暂时不追究此事了!”
“到了齐鲁,你要切记秉公执法!”
“秉公执法”四个字被皇帝刻意咬得很重,就像是在提醒着杨承什么。
以至于路途颠簸,杨承从美梦中猛然惊醒,脑海中还不断盘旋着这一句话……
“殿下怎么了?”
听到身边人的呼唤,杨承一时确有些恍惚。
适才的梦实在是太真实,真实到若不是旁人唤起,杨承都要沉沦其中。
“无事。”
无事,无事……那时候自己说什么,等我无事了便来陪母后,等舅舅无事了便来找我——梦里,无人有事,却只剩下一个小侄儿还肯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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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恐怕我们这么多人……”实在是难。
身旁跟着的侍从欲言又止,这位殿下终究还是在宫里面呆的久了,连令下得都想当然。
勒住马头,杨承知道在场大部分人对于自己的能力都报以怀疑的态度——更遑论当中还有皇帝派来监视自己一举一动的。
“自荐几人随我同行,其余人等驻扎在外,听候调遣。”杨承不同于李平安,无论出生时候皇帝和皇后一族的矛盾已经尖锐到了何等地步,杨承的文武老师都依旧是举国上下最为顶尖的。
换而言之,其实即便到了今日,皇帝也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放弃这个儿子。杨承的用处,远远不只是挡箭牌。
又或者皇帝心中归根究底对于这个儿子,还是有着那么一点儿恐怕会一直带进坟墓里边儿的“父子之情”,总在欲杀之后快的时候出来作祟。
“是。”
侍卫左右应了声,杨承也便没有了额外的半点情绪。城外青山连衰草,城内是未曾见过的故乡,杨承多想去看看舅舅和舅母相遇的地方,传说母亲照顾当今圣上病愈的那间屋子。
到头来多少真情,多少算计,未曾付之一炬。可枯草爬满了屋檐,顺着砖缝长出来,再无人照料,也用不了几年就要消逝在人间。
“这里是人间么?”琴音催人眠,骤雨日夜访。渊唳云半梦半醒间见山岚漫卷,似乎下一刻就要把整个儿破庙环绕进来,“西北哪里会有……这样的湿润?”
“这里是地府么?”
都传说地府冷森森,日夜不见光,渊唳云不敢说自己是个好人坏人,可那些大奸大恶之辈还未被锁魂下来,自己又为何……
“这里……”
渊唳云醒来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裴鸣月,后者目光落在渊唳云面前不远的地上,谈不上担忧,也算不上漠然:“是噩梦罢了。”
“这一路上忙着行路,你也该多休息休息。”人心中有事,自然会多梦。裴鸣月近来梦也不少,见渊唳云恍恍惚惚靠在墙边睡着,便知后者这个梦不会安稳。
风吹进破庙内,原本稳定的篝火扬起长长的火舌,直往二人身边的干草堆追去。
先一步抛开了寺门和身边的干草,抬头看看火光攀上泥塑贴金的佛家造像。金汁滴在白玉莲台上,造像上原本的裂痕隐隐约约有了扩大的迹象。
“走罢,看来今日是停留不得了。”
旧寺恐怕早就走过一次水,有半扇院子早就成了灰土瓦砾,辨认不出原本完整的模样。
那一场火之前,这里应当并不萧条。这时节年生的荒草还没长起来,供人来往的碎石路宽得两人同行尚有余量。便也刚巧和旁边的植被分隔开来,即便二人熄不了燃起来的火,也不至于变成放火烧山……
“走罢,不会有事的。”
渊唳云天生是带着良善的,而平日里那一层凉薄或许正来自于曾经的遭遇。裴鸣月明知医病也要医人心,可是在前者这里,裴鸣月有时候倒觉得自己才是被医的那一个!
黄沙难起风雨色,关隘内外人如囚。离开是身不由己,留下也是身不由己,多思者多梦,又何尝不只是因为梦里还能短暂的确信什么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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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长路无声,西北多寂寥。久闻塞上江南四季如春,如今春风吹至,若不是尚有早应好的事儿,裴鸣月也想去看上一看……
褐土纵横,水划沟壑。踏马行在其间,辽阔而明朗的线条连带人心一道变得空旷。
裴鸣月突然觉得就这样下去也挺好的。父兄没想过什么报仇,贪官污吏总有人去整治,自己一门手艺偏安一隅,也不用想什么今古之别,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若是一直生活在这里,不被饿死,倒也不错。”渊唳云兀得开口,好巧不巧说出了裴鸣月的心里话。
裴鸣月不知道这是不是冥冥之意,原本自己还存着这样惰怠下去的心思,可是一切都在听到渊唳云这句话的时候儿烟消云散——莫说什么胎穿,也不用讲什么前世今生,裴鸣月的心早已在书文之中便寄心此间。
“什么饿的死,饿不死,什么都不做,只剩下你我,谁都不在的话,又谈什么生死?”裴鸣月默默的把话说给自己听,可藏不住被渊唳云听过去。
“哦。”渊唳云不理解前者有时候似乎总想给别人讲懂些什么的目的在哪里,可依旧会很给面子的迎合一句。
美山川迷人眼,或许这就解释了京城内外那些官员豪富,又是如何为美人美、金银堆迷了双眼。
“只不过是那一句‘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我们能够沉醉拥有的是清风明月好山川,因而便没有什么好比较的。”刚巧有了渊唳云的话,裴鸣月自己倒是想通了,“我们早些往前走罢。”
前路仍是旧颜色,看得久了,便也觉得毫无新意起来。走了一段,两个人、两匹马,月夜星荧,薄云摇晃,终于原本的天地无垠变成了此时的何处舟泊,裴鸣月也就知道:有些事是自己不得不去做的,逃避得一时,逃避不了一世。
“你的意思是我在逃避复国么?”当初他们就是这样逼母亲的,如今回过头又是这样来逼自己,宇文敏不觉得面前这些人不知道‘大楚兴、陈胜王’的故事最后走向的怎样的结局。
京城的夜明珠闹出事端,眼前这几个傻子就想借势做什么天命所归?也不想想自己如今几斤几两,寻常百姓眼里面又爱不爱他们口口声声要“光复”的这个故国?
一群傻子想去送死,宇文敏还想再多活几天——手下的针线都是江南那家人教出来的。
逃来逃去,宇文敏也只是一次次逃离开朝廷对前朝余孽的追捕,从没有逃离开这群自以为是的人……
“属下不敢。”皇族后代无心光复故国,倒是一群下属在这里惑主,倒行逆施的事情传出去,他们的图谋便更加的名不正,言不顺了!
“属下只是劝小姐不要心软。如今我们已经和京城里有心之人取得联系,他日谋得大业,肃清朝野,必然还政于小姐所诞之子。”
宇文敏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这就是要逼着自己找一个“余孽”生个孩子了。
自己当初也是这样知母不知父的生下来的。只因为那时候“尚在蓄力”,宇文敏的母亲先后有了几房驸马,最终于怀上了自己……怕的就是分利不均,未成先溃。
到如今,这种笑话难道啊还要被他们重演一次么?宇文敏知道自己应该忍,可是由心到胃,忍不住的恶心:“寺庙清修之地,休要让这些事扰了三光,自讨霉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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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陛下,小李大人颇有其父之风,夙兴夜寐,也一直能撑得住……可这手底下做事的哪个不是肉体凡胎,日日坐在桌案前面,不曾舞刀弄枪,身体哪里撑得住?”
把李平安放在这个没有什么实权的地方,皇帝自也是存了试探嗯心思——皇帝连血缘亲情都不肯俱信,又何况是功高盖主的李家后代?
“哦?”皇帝知道这群人把李平安的勤勉提上来是做什么的,一则是在自己面前用眼药,试探自己的态度到底如何,二则是想看看能不能借此给自己谋取利益。
皇帝可以酒池肉林,但一步步拼杀出来的皇帝再昏,也绝不庸傻,当然不会被几个大臣牵着鼻子走:“朕倒是认为这失窃之事,应当是解决的越快越好。”
“至于什么劳逸结合,什么身体支应不住……”一旦皇帝的自我毫无节制的发展成独断专行,同所有人反着干倒成了种逃不开的习惯,“若是朕没有记错,想当初你们可是同朕说了又说,只说李家小子文武不就,德不配位。”
“怎么?如今勤奋些又成了错?”
当人能轻易被情绪左右的时候,一思一念之间的打算也就极容易被人控制。对于寻常人来讲或许影响不大,对于一国之君来讲,殃及的便是天下百姓!
“臣不敢……”
“去,给朕把平安那孩子叫来,要他务必中午前回到宫里来,朕要同他一同用饭。”这前半句是皇帝吩咐左右的,而这带着讽刺的后半句话明显是甩给没有眼力见开口的大臣的,“如此,也能叫管大库的都歇上一歇,劳逸结合!”
“哼!”
皇帝带着气退朝了,回到宫里第一件事反而是分析起李平安彻夜清算大库的目的是什么?
“你说,这李平安是勤能补拙,还是和他那个爹一起演给朕看的?”
左右瑟瑟发抖,一看就是不能成大气候的样子,皇帝看着又是一阵头疼,扶额把人都骂了下去:“罢了,看你这个样子也说不出什么来!”
笨鸟先飞,忠君之事,李平安的解释似乎很合理——这大库里有多少是寻常百姓的血汗,打理好了也得不到什么拥戴,皇帝倒也不在乎李平安把事情“做好”。
孤天吊月,李平安被皇帝留在了宫里,一壶辣口的酒沾在嘴边时,李平安照例有些不适应。、
不多时,双目迷离,月映三重天,一时间也不显得那么孤寂。
“勤奋?夙兴夜寐?”
“哼!还不是他自己能力不够?”李定疆一动气,已经不保的那条臂膀不知道为何又隐隐作痛起来,“我在这齐鲁拼得个头破血流,他这小儿却端坐高堂偷懒?也是枉为我李家男儿!”
“将军,少,小李大……公子他深受陛下喜爱,还被陛下召进宫里去一同用膳了。”每家有本难念的经,属下跟了将军这么多年,也见过这位小李大人……其实根本没有将军口中这样不堪。
“此话当真?”此言一出,李定疆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真的还对这个儿子带着希望的,“三岁看老,七岁看小,我早便知道他是个如何不争气的东西了!”
“将军……人是会变的。”
“变?”
“人是会变的?人真的会变么?”李平安也想不到酒意上头,惹得春桃落面之时,自己竟也还会盼着父亲变上一变。
只是时至今日,李平安想要的已经不是父亲对自己的肯定,而是……齐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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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春光朗朗,何负美酒佳人?”似乎也没有人过问皇帝,只是杨承去了齐鲁,李平安也不在宫中,皇帝便喜欢对着美人自言自语。
“陛下……”
“怎么?美人儿有什么话要对朕说的?”
皇帝酒量很好。好像这些能坐上万万人之上,“九五至尊”之位的人,很少有什么破绽。
几杯酒下肚,美人儿面带桃红,刚才落败的桃花便又在这宫苑之中开了起来。倒是皇帝,几杯酒把脸喝得发白,迷离的眼比美人还要更勾魂些。
美人儿醉了,于是便依偎在皇帝身边,盼望着能得到皇帝的青睐。皇帝乐得如此,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
黄昏日暮,皇帝也是会累的。看了看怀中已经睡着的美人儿,皇帝倒没什么怜香惜玉的,直接往身侧一推便站起身来。
左右自然凑到皇帝身边,馋着人回宫。至于被推在一侧的美人——酒醉的人惧冷,春风划过玉肌裸露之处,吹皱了美人皮。
“姐姐……”
嘴上唤几句已经不错,十几个舞女没有人主动凑上前的……没人知道皇帝是厌弃了她,还是从头到尾根本就是舞女的一厢情愿。
“将她们都带出去,陛下今日累了。”
留在家里养活不起,如今到了宫里日日夜夜笙歌曼舞,没有半点儿是由心的喜爱,终于也不过是被吆来喝去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