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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 2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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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盘毛豆花生双拼端上桌。

她们又不喝酒,星见月瞟了一眼菜单,姜冬也没点凉菜,“我们没点这个。”

“送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道清亮的女声在头顶响起。

星见月抬头,上菜的女生穿了件宽松的灰紫色格子衬衫,里面是件露腰紧身背心,很显身材,小烟熏妆容,但不浓,头发松散地挽着,耳朵上戴着的大银色耳圈跟她特别适配。

她在看对面的时昶,话显然也是对他说的:“熟人特供,可不是每桌都有啊。”

时昶让她端走,“吃

不了纯浪费,送别桌吧。”

星见月越看越眼熟,这不就是时昶以前玩乐队的时候队里的主唱嘛。

姓白,白什么来着?

……白茫茫?

……白花花?

“白灿灿!”她想起来了。

“你是真难讨好,一点让人多想的机会都不给,”白灿灿这才认真打量姜冬也旁边的星见月,除了漂亮点,没什么特别的,“我们见过?”

星见月实话实说:“我看过你表演,你应该没有见过我。”

白灿灿拨了下碎发,挑眉问:“你是我粉丝?”

星见月笑笑,“粉丝打折吗?”

“不打,”白灿灿说,“我爸妈说了,未来的女婿可以免单。”

时昶当没听见,对面的星见月和姜冬也看过来,要笑不笑的,一副看热闹的心态。

“好了?”他问。

姜冬也点头,“嗯嗯。”

时昶拿着菜单起身,直接去找老板。

白灿灿跟过去,“结账找我啊。”

他说:“你容易算错。”

“死直男,真不懂风情,”白灿灿气得折回到那桌,端走了毛豆拼盘。

烧烤架那边烟火缭绕的,两个人烤,上菜速度不慢。

星见月跟姜冬也一起吃过饭,这孩子上桌后就是埋头吃,非常沉浸,时不时抽空逗逗狗。

时昶拿了三罐可乐回来,打开一罐给妹妹。

姜冬也擦擦嘴,拿着可乐起身,“哥,见月姐姐,我吃饱了,先回家写作业。”

“嗯,”时昶把钥匙给了她。

他又开第二罐,曲起食指,扣进拉环。

“啪”的一声轻响后,气泡开始跳动。

不得不说单手开易拉罐真有点帅,星见月开玩笑:“特供的?”

时昶推高帽沿,看不出半点恼羞成怒的意思,反而有几分兴味,“你要是在这儿认了干妈,我也不是不可以白吃白拿。”

星见月:?

谁在说他是死直男,她第一个站起来反驳。

他的手从上衣兜里摸出两颗柠檬糖,“跨年那天去看元旦晚会,给你留位置。”

“每年都差不多,有什么好看的。”

“看我。”

“不去,”星见月伸手拿柠檬糖,但他没松手。

她抬头,他没动,四目相对。

一秒,两秒,三秒……

无数小气泡炸开,让人头晕目眩,星见月忍不住想笑,明明都没说话,可她就是莫名地想笑,“我去,我当然去,到时候你可别失误啊。”

捏着柠檬糖的那只手松了力道。

她挤开塑料纸,把糖送进嘴里,被酸得灵魂出窍。

时昶也笑,“十点前应该能结束,看完别急着走,在教室等我一会儿。”

学校不搞庆功宴,但他们乐队结束之后肯定要吃吃喝喝的,“你们聚餐,我等你干嘛?”

“不跟他们吃。”

“那我也不等你,约我一起跨年的人多着呢。”

桌子底下,时昶伸腿,脚尖轻轻碰了一下她。

他说:“你要是走了,就给我等着。”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盯着后脑勺的那道视线穿透力非常强,即使星见月不回头也能感觉到。

虽然她的感情经验不多,但从小到大真没少被人追,曾经还因为拒绝过一个人缘极好的男生被孤立。

小组值日一周,倒垃圾的活儿一定都是留给她的。全班讨论运动会开幕式入场创意,无论谁出点子,有人起哄有人叫好,全班打成一片,轮到她发言的时候,静得像自习课。体育课两两一组,最后落单的总是她。

这种冷漠孤立持续了很长时间,起初,她以为只是因为那个男生家世太好,手伸的长,大家独善其身无可厚非,毕竟各种名誉都和升学挂钩,普高和重高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后来她才意识到,那些来自同性的不善眼神当中,也有因为某个男生给她写过情书或者送过礼物的因素。

校园里的风云人物不仅仅只是话题中心,也是被追逐的对象。

时昶从不主动招惹女生,不代表喜欢他的人少。

星见月第一次和白灿灿接触,分不清她的玩笑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但她对时昶明晃晃的心思很好辨认,更何况她根本没有遮掩的意思。

冰可乐冷却不了荷尔蒙,气泡依旧在疯狂跳动,嘴里柠檬糖的酸度到了峰值,逐渐上头。

在烟火缭绕的街头,星见月仿佛闻到了樱花香。

她靠着椅子,仰头看天,在心里无声地啊了一声,原来这就是搞暧昧。

星见月不知道时昶是不是故意做给白灿灿看的,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展露出攻击性,她默契地配合,这算不算是狼狈为奸?

她能确定的是,效果不错。

因为当晚她打包带回家的烤串,冯芸只吃了一口就被咸得面露苦色,她尝了尝,不仅咸得像是在高浓度的盐水里泡过,还没有熟透,和她在店里吃的味道完全不能比,显然是一种幼稚的报复。

元旦晚会的第三次彩排,星见月在学校里又一次见到了白灿灿,这次她没有化妆,素面朝天,甚至借了件校服,在傍晚吃饭时间成功混进了一中。

她来势汹汹,把刚彩排完的时昶堵在了活动室门口,质问他:“你连阿虎都叫来了,为什么不叫我?”

时昶一脸平静地说:“因为我要唱。”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星见月识趣地从拐角处退了回去。

她没看彩排,是来给栾茜送面包的,栾茜这个班长当得尽职尽责,每次彩排,她都陪着,帮忙录视频,来不及去吃晚饭。

“女侠,”外卖电动车头盔一战之后,闻一燃就对她有了敬意,连称呼都改了,“想看就去看呗,偷偷摸摸可不像你啊。”

“那边正吵架呢,我怕挨抽,”星见月顺着墙边溜了。

闻一燃笑着跟在后面。

从活动室出来,球场正热闹着,有人喊闻一燃过去打球,他说等会儿。

他站着没动,和星见月一起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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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霁和时昶相邻,分别占据第一和第二。

闻一燃已经进步很多了,但在绝对碾压的实力面前依然有种无力感,“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以后要去哪个城市上大学?”

星见月当然清楚,杭霁高考后去了港大。

港大需要提前报名申请,应该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闻一燃会问她这个问题,说明他不仅对此毫不知情,并且对杭霁未来的计划也一无所知。

星见月反问:“你觉得,是过程更重要,还是一个好的结果更重要?”

“当然是过程,”闻一燃没有思考就回答,“事在人为,谁说坏结果就一定是最终章,逆风翻盘的例子数不胜数。”

星见月说:“那就只看朝夕吧,高考是明年夏天的事了。”

闻一燃笑了一声,转身跑进球场。

少年的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

星见月正准备上楼,扭头就看到白灿灿怒气冲冲地朝她走过来。

这势头,不太妙。

如果白灿灿真是来抽她,她准要抽回去的。

“你跟他好了?”白灿灿张口就问。

“没有啊。”

“我喜欢他。”

星见月点头,“看得出来的。”

白灿灿继续说:“但他不喜欢我,我表白三次都被拒绝了。”

星见月担心自己的安慰听着像讽

刺,就只象征性地劝了两句:“人生何处无芳草,外面的帅哥可多了。”

“他说你有趣,哪里有趣?”白灿灿盯着她看,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穿反卫衣有趣?”

“啊?穿反了吗?”星见月走到路灯下,低着头仔细看了看,纯黑色圆领卫衣,前后没有标识,“难怪勒脖子,我就说明明没长胖,怎么穿着这么难受。我穿了一天都没人发现,谢谢啊。”

白灿灿对着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转身大步流星地往校门口的方向走。

时昶回到教室的时候,星见月正躲在羽绒服里面换卫衣,当然不是脱下来换,那样又冷又不雅,她把两条胳膊缩进袖子里,转动卫衣,把后面转到前面来,再穿好袖子。

呼吸顺畅多了。

等她把羽绒服从脑袋上拿开,才发现时昶坐在她前桌,“你怎么偷看我换衣服?”

彩排耗费精力,时昶有点困,坐姿懒散,下巴搁在她面前厚厚一摞书上,“你怎么偷听我吵架?”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凑巧撞上了,”星见月干巴巴地笑着。

时昶拿了根笔,轻轻戳她的脸,“笑得这么难看,她骂你了?”

“她人挺好的,还提醒我卫衣穿反了,”星见月说话的时候扭头往走廊看。

时昶瞟了两眼,视线又回到她脸上,“找什么呢?”

她说:“我以为白灿灿又回来了。”

时昶愣了一下,原来她以为他是在拿她当挡箭牌,演戏给白灿灿看。

“星见月。”

他很少连名带笑地叫她。

她莫名有些心慌,“嗯?”

时昶的声音很轻:“你……”

星见月看着他,“我什么?”

沉默地对视几秒后,时昶放下那支笔,站起身,“没什么。”

吃完饭的同学陆陆续续回到教室,像一个个归位的电池,各种声音都有了。

星见月的目光跟着逐渐走远的时昶,这一幕和久远的记忆重叠。

青春年少时,感情最是纯粹,伤人也不自知。

她以前是不是,忽视过许多过类似的瞬间?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2015年接近尾声,这个阶段的校园故事也在收尾。

在这日复一日的沉闷生活中,无论是杂草还是花卉,都在争先恐后地汲取阳光、水分和氧气,不分昼夜疯狂生长。

前桌学得头顶都快冒烟了,咳了一周,连半天假都不敢请。

星见月叹了声气,揉揉酸疼的脖子,趴在课桌上打盹。

走廊里站着好几个其他班的男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玻璃窗上有一层薄薄的雾,时昶的背影很好认,他侧身站着,靠着墙,时不时搭句话,距离感不强,但也不容易亲近,星见月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

他是生她的气了吧。

“发什么愣?”杭霁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星见月闭眼打了个哈欠,“犯困。”

别说元旦跨年了,高三学生累得要死,春节都提不起劲儿。

杭霁说:“我九点半的车,八点半从学校去车站,明天早上能准时赶回来上早自习,如果我爸问你,你知道怎么说吧。”

“叔叔问起,我肯定说你在我家睡,”星见月顿了片刻,“但是闻一燃那里,我估计搞不定,他不好糊弄。”

其实闻一燃也不是多精明的人,只不过他放在杭霁身上的注意力比杭世庭多,很难敷衍过去。

跨年这种特殊的日子,都会想和重要的人在一起。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雪,杭霁看向窗外,“不用管他。”

哄闻一燃,三个小时足够了,所以她没买七点的车票。

五点二十分准时下课,杭霁只带了手机和证件就下楼。

元旦晚会在体育馆里举行,六点正式开始,高一高二的学生都在往体育馆的方向汇集,杭霁正巧碰见已经换好礼服的女主持人披着一件长款羽绒服从她身边经过,边走边喊“好冷啊”,但声音里洋溢着兴奋和雀跃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手里被塞了一瓶热牛奶。

杭霁不需要回头都知道是谁。

寒风阵阵,闻一燃怕她冷,又往她兜里放了个暖手贴,他以前从来不用这种东西。

他说:“还有一会儿才开始,时昶的节目压轴,去早了得听那些校领导讲话,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黑暗中,杭霁轻轻勾住他的手指,“不想做点别的吗?”

闻一燃瞬间面红耳赤。

体育馆是今晚最热闹的地方,老师和学生们都集中在那里,平日里傍晚时分最受大家青睐的天台就显得格外冷清。

尽管在上楼时闻一燃就已经反握住了杭霁的手,但他装得一点也不像,心跳声早就将他的紧张彻底暴露。

耳边响起一声轻笑。

他耳根发烫,低头捕捉到她那双清冷双眸里笑意,更加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杭霁的声音也不似平时那样冷淡,“你在脑补什么,我就在笑什么。”

“只是来看看风景而已,你别多想,我可没有那么龌龊!”

闻一燃干咳两声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试图掩饰自己,却听到杭霁轻声说:“我有,行了吧。”

不等他反应,她的手就抓住他的胳膊,借力稍稍垫脚,仰头靠近。

唇角柔软的触感让闻一燃呼吸停滞,脑海里轰隆一声炸开。

……

时钟转到了六点半,星见月准备下楼。

祝平安和宋明奕早就去了,她磨蹭了半小时,单纯只是因为校领导千篇一律的讲话太无趣,懒得听。

教室里还有一半的学生两耳不闻窗外事,依然在埋头写题。

方圆弓着腰,捂着肚子从后门进来。

星见月看她很不对劲,就多问了一句:“你都跑了好几次厕所,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方圆回到座位,脱力般趴在桌上,虚弱地回答:“我晚上还是在食堂吃的,和昨天的菜一样。”

“你脸都白了,”这么冷的天,她脑门儿上都是汗,星见月担心地问,“不会是肠胃炎吧,你吐过吗?”

方圆点点头,“吐了一次。”

“万一脱水就麻烦了,赶紧跟班主任请假去医院,”星见月把保温杯的热水倒出来给她喝,“你别动了,我去办公室帮你请假。”

班主任正在处理两个学生打架的问题,星见月说明情况拿到假条后,也顾不上别的,回教室架起方圆就赶紧下楼。

方圆腹痛得厉害,走几步就得蹲下去休息,痛劲儿减轻才能继续,只下了两层楼,星见月就气喘吁吁。

何乙的出现像个救星,“见月,你同学怎么了?”

星见月艰难地扶起方圆,“她肚子疼,要去医院。”

“小心,”何乙连忙过去搭把手。

到校门口,何乙一起上了出租车,星见月借他的手机,给方圆的母亲打电话。

最近的医院距离学校不到两公里,她们先到,直接挂急诊,抽完血,方圆的母亲才匆匆赶来。

确实是急性阑尾炎。

开药和输液之间,方圆选择了后者。

方母准备打电话给班主任,请假。

方圆拦住她,“不用请假,输完液应该就没事了,我能坚持。”

她没照镜子,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吓人。

星见月劝道:“我知道,现在这个阶段,少学一个晚上,负罪感都会像恶魔一样缠着你,但人不是机器,总要喘喘气,休息一天,天不会塌的。”

何乙跟着说:“是啊,身体永远是第一位,养好了再学,事半功倍。”

方圆靠在椅子上,眼睛都睁不开,过了一会儿才妥协:“那就请一天。”

有家长在,星见月和何乙也能走了,方母连忙起身道谢,把垫付的钱给了他们。

走出医院,星见月如释重负,“多亏了你,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还真不太行。”

何乙笑笑,“都是同学,更何况你也没少帮我。”

从身边经过的女生说今晚是跨年夜,每个台都有晚会,星见月猛地想起自己还有重要的事,“几点了?”

何乙拿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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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了!”星见月急得加快脚步。

何乙说:“堵车就堵了将近四十分钟,挂号,抽血,化验,等结果,怎么也要两个小时。”

虽然是晚上,还是跨年夜,医院的病人并不少,感冒发烧的孩子比较多,何乙问她:“直接回家?”

星见月不能再耽搁了,“我得回趟学校,今天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

何乙拽住她,“你有急事?”

道路上还在堵车,路口都等车的人,星见月更着急了,“嗯,很急。”

何乙继续问:“什么急事?”

星见月说:“看表演啊。”

何乙注视着她,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十点前肯定结束,赶不上的。”

“赶不上再说,”星见月挣脱开,“我先走了。”

她放弃打车,直接往回跑。

寒风灌进口鼻耳眼,刺激出生理性眼泪,又冷又热的,她不擅长长跑,跑到一半,心脏就已经快要从身体里跳出来。

再快点。

星见月,别停,再快点。

晚会现场掌声热烈,主持人念完词,退场,把舞台交给乐队。

台上比台下的视野更开阔,时昶看向他提前预留的位置,那里坐着宋明奕的同学。

她还真不来。

乐队表演两首歌,第一首歌也是时昶选的,五月天的一首冷门歌《OAOA》,但他不唱,他还是在自己最擅长的鼓手位置,主唱是艺术班的同学。

节奏响起,鼓声注入灵魂,台下的同学被带动,不仅一起拍手,还有人大声跟唱。

他们唱:“我相信秒秒的瞬间,我不信年年的永远。”

他们也唱:“人生都太短暂,别想别怕别后退,现在就是永远。”

他们还唱:“人生都太短暂,去疯去爱去浪费。”

这首歌像是一个跨年的礼物,裹挟着初雪而来。

还是晚了,就差两三分钟,上一次没有听到,这一次还是错过了,星见月跑得头晕眼花,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在她以为已经结束的时候,麦克风里传来了时昶的声音。

“大家好,我是高三(一)班的时昶,就是英语成绩烂出名的那个时昶。”

台下一阵哄笑,还有人吹口哨。

星见月扶着一把椅子站起身,视线穿过人群,看到了聚光灯下的时昶。

“我同桌说,我们十七岁,没有什么能将我们打败,”他的目光落在某一处,像是在寻找谁,“我的英语成绩拔高了十几分,动力来源于一首很简单的英文歌。”

他背起一把吉他。

“耳机里的那首歌,现在,我唱给你听。”

同桌一年,星见月的物理成绩明显提高,投桃报李,礼尚往来,她也不厌其烦地督促时昶学英语。

听英文歌亲测有效,她有经验,从节奏轻快、词汇简单的开始。

有天傍晚,他犯困想睡觉,她把耳机塞他耳朵里的时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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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不柔不魅,有种少年特有的清爽感。

周围尖叫声此起彼伏,宋明奕忍不住吐槽:“我靠,这么冷的天他也能开屏。”

祝平安摇头叹气,“可惜了,最应该在场的人放了他的鸽子,没听到。”

最后的狂欢到了终点,即将熄灯散场。

两个主持人再次回到台上,星见月比坐在最后一排的同学更先离开。

她没回教室,直接去堵时昶了。

他走在最前面,身后是他的乐队朋友,看见她后,眼神没有多停留一秒。

星见月跟上去,他走多快,她就走多快。

“别生气别生气,对不起嘛,我给你道歉,”她两腿发软,差点一脑袋栽下台阶。

时昶这才停下来,“你忙什么去了?”

他其实没觉得丢脸,只是觉得很没劲。

“救命去了,”星见月解释,“方圆突发急性肠胃炎,我送她去医院才耽搁了。我发誓,我真没忘,路上堵车,我从医院跑着回来的,你看我出了多少汗,幸好赶上了听你唱歌,不然我晚上肯定睡不着。”

路灯照着,她的脸是有些红。

晚会结束后,所有学生都从体育馆出来,人多没法说话,时昶去车棚把自行车推了出来,不用他开口,星见月就主动坐上后座。

她这会儿才有心思看雪,仰起头,从巨大黑色幕布里漏下的细小雪花扑面而来,落在脸上,凉凉的。

“你还生气吗?”她低声问。

时昶故作冷淡:“观众很多,不差你一个。”

“但我有别人没有的,”星见月从衣服里拿出一束淡紫色的风铃草,在他面前晃了晃,“有我这样自备鲜花的观众吗?没有吧。”

她跟变魔术似的,时昶愣了下神。

“喂!你骑稳一点,我差点掉下去,”星见月抓住他的外套,“我这两条腿没有跑残,被摔残了可不值当。”

风雪渐大,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时昶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时昶把车骑到她家楼下。

星见月下车,把花递过去,他在前面挡风又挡雪,应该是很冷的,手指关节红得很明显。

她从兜里翻出一个暖手贴,撕开给了他,“你一会儿回哪儿?”

时昶不可能让妹妹一个人待在考学楼跨年,“明天还要上课,回出租屋。”

“哦……雪天注意安全,新年快乐,”星见月快速说完,“我上楼啦。”

时昶叫她的名字,“星见月。”

又是连名带姓。

沉默一分钟后,他突然笑了。

在他开口前一秒,星见月抬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

她是真实存在于这个时空的吗?

这一刻会在他的记忆里留下痕迹吗?

她不知道。

“那个……”星见月缩回手,眼神躲闪,“考完再说。”

时昶眼里的笑意更浓,“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什么?”

“新年快乐啊,还能有什么。”

星见月:“……”

烦人!

“我上去了!”她转身上楼。

二楼和三楼的灯还没有修,星见月走得快,人还在三楼转角,四楼的声控灯就亮了。

有人下楼,脚步声由远及近,她以为是冯芸。

她捏着钥匙,“妈”还没叫出口,她就被突然进入视线的那张脸吓得血液倒流。

男人站在台阶上,静静地俯视着她。

星见月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和他面对面,连他脸上的痣都看清了。

跑。

这是她回过神后的第一反应。

她转身往楼下跑,三步并作两步,直到跑出家属楼。

时昶还在刚才的地方。

星见月呼吸急促,脚步凌乱,时昶把自行车靠在路灯底下,朝她走过去。

不等他问出“怎么了”,她就扑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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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星见月大半个身子都被江水浸没,四肢僵硬麻木,神思逐渐涣散,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不断地往下坠。

冬夜凌晨,江水冰冷刺骨,她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耳朵也听不到声音,胸腔里有种剧烈的灼烧感,她甚至想放弃自救,可始终都有一只手紧紧抓住她。

被推上岸的那一刻,她浑身都在颤抖,眼前依旧漆黑一片。

直到她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星见月,”他的声音很虚弱。

她咳得头晕目眩,反应缓慢,寻着声音的方向找到了时昶。

他体力完全耗尽,躺在地上,脸色发青,眼睛都睁不开了,“你真是……害人不浅……”

寒冰透骨,唯有眼泪是滚烫的。

星见月站起不来,用膝盖支撑身体,挣扎着挪到时昶身边,她的手没了知觉,不知轻重地拍着他的脸,“时昶……时昶……你别睡……救命啊!”

她用尽全力向四周呼救,希冀有人能听到,“救命啊!这里有人落水了。”

“时昶……时昶……”

他意识微弱,星见月所有的行为都只凭本能,她的手抖得厉害,解不开他衣服的扣子,就低下头用牙齿咬,胸外按压的同时,往他嘴里渡氧气。

一道车灯扫过来,十分刺眼。

星见月看到了希望,跌跌撞撞地往道路上跑,摔倒也不敢停,很快又爬起来。

她挥动双臂,试图拦下这辆车。

可她错了,朝她冲过来的不是过路的路人,是那辆把他们撞进江里的摩托车。

星见月心死如灰。

在今晚之前,如果她哪一天真的去寻死,那单纯就是不想活了,父亲早已离世,妈妈和小狗也都不在了,她绝不可能再为谁而放弃生的希望。

可这一刻,她看着昏迷的时昶,愧疚地想和他一起死。

死神降临前,一道警笛声由远及近,唤醒了星见月薄弱的求生意识,她看不清前方的路,只能拼命地往前跑。

有科学研究,人在面临死亡时,大脑中与记忆相关的区域会变得特别活跃,导致回忆异常清晰和持久。也有人说,人死前在脑海里看到的走马灯,是大脑试图在记忆里寻找活命的办法。

她脑袋里的画面很乱,有从没见过的星建华,一身警服,在阳光下笑得风华正茂,有年轻的冯芸,在院子里的那棵大树下抱着小狗和她一起玩跳绳,有杭霁、祝平安、宋明奕、闻一燃、秦潇潇,还有……时昶。

高考后的那天晚上,她们一群人聚在一起又哭又笑,玩到了凌晨,她喝了酒,累得随找个地方躺下就能睡得昏天黑地,把三年缺的觉都补回来,但每一根神经都处在一个极为兴奋的状态,舍不得回家,也舍不得睡。

时昶送她回家,沉默了一路,到了楼下,她准备上楼的时候,他才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他问她对他到底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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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酒醒了一半,但脑子还不清楚,说要想一想,明天再给他答案。

时昶说好,他能等。

那天晚上,那个死老太婆没有来家门口发疯,她睡得很深,还做了个好梦。她梦到极少来她梦里的星建华,他和旧照片上的模样没什么区别,巍巍青松,笑得明朗,他说女儿长大了,可以谈恋爱了。她问他,真的可以吗?他说当然了,十八岁这样好的年纪,当然可以谈一场简简单单的初恋。她好开心,像喝了一大碗桂花酒酿,晕乎乎的,轻飘飘的。

可她一觉醒来,人就已经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

“女士,你别乱动,”护士急忙摁住星见月无意识乱挥的胳膊,“你正在输液。”

星见月艰难撑开沉重的眼皮,眼前是一片刺目的白。

护士弯下腰,问:“有哪里不舒服吗?”

星见月咳了两声,喉咙里痛得像是有根针,“我……我在哪儿?”

护士说:“这里是市一医院,今天凌晨你和你的朋友在江边出了意外,被送到医院抢救的。”

时昶。

星见月猛地坐起来,紧紧攥住护士的手,“他呢?”

护士说:“你朋友在隔壁,他的情况要比你严重一些,身上还有撞伤。”

星见月掀开被子下床,她取下输液瓶,自己用手举着,出了门,她跟个无头苍蝇似的直接往左拐,护士在后面喊是右边,她又折回来,进了右手边这间病房。

时昶还没醒,他脸色苍白,唇色也淡。

星见月鼻腔发酸,她怎么把他害成了这幅模样。

“这是现场找到的物品,早上警察送来的,”护士拿来一个包,“手机一直在响。”

手机屏幕上闪动着闻一燃的名字。

星见月请护士帮忙接通。

闻一燃的声音传来:“哥你终于接电话了,你半夜电话打到一半突然断联,陈朝吓个半死,以为你真跳江了。”

“……是我,”星见月出声。

电话那边的闻一燃愣了几秒,“你谁啊?”

“我星见月,时昶出事了……”她看着病床上的时昶,声音哽咽,“他在安淮市一医院,你能不能联系他家里人?”

闻一燃真想骂人,这俩人什么时候又搞到一起了,“说清楚,他出什么事了?”

星见月简单说:“我遇到了点麻烦,他被我连累,伤得很严重,到现在都没醒。”

半分钟后,闻一燃问:“会死吗?”

星见月泪眼朦胧地看向旁边的护士。

护士凑近手机,说了句:“不会死的。”

“那就先瞒着他父母,我过去,”闻一燃已经打开电脑查机票了,他说,“星见月,你但凡还有点良心,就在医院守着他,你要是跑了,我饶不了你。”

星见月跑不了。

她一身外伤,人还在高烧。

得知她醒了,傍晚,警察来找她做笔录,昨晚的监控视频拍到了她和时昶被撞进江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里的画面,但摩托车上的人戴着头盔,连是男是女都不好判断,他们查到那辆摩托车是报废的。

“我知道是谁,”星见月闭上眼睛。

警察抬起头,“是谁?”

她说:“他叫钱文斌,曾经是昌宜中医院的医生,2016年年初,他们夫妻俩租住在我们家楼上,平时在外相敬如宾,但晚上经常吵架,三月份的时候,他们发生矛盾,钱文斌把他妻子推下楼摔成了植物人,当时我家的狗在天台,脖子上的记录仪偶然拍到了,我和我妈出庭作证,最后钱文斌被判了十二年。”

十二年,他明明应该还在监狱里。

“肯定是他来寻仇,”星见月说,“我妈的车祸,根本就不是意外。”

警察记录好,合上笔记本,“谢谢你配合提供线索,这件事不排除他的可能,我们回去会认真调查,至于冯女士的车祸,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确实是个意外,肇事司机酒驾,冯女士超速,事故现场没有人为痕迹,肇事司机的社会关系也很简单,他两个月内的活动轨迹我们都查过。你先休息,案子有进展了,我们再联系你

。”

星见月烧得头晕脑胀,但还是起身送警察离开。

时昶也在发烧,她正准备进去,闻一燃打来电话,问她在哪个病房,她就在病房外等了一会儿。

闻一燃来得匆忙,什么都没带。

安淮市在下雨,闻一燃下了出租车,淋着雨跑进医院住院部,他走出电梯,找了一圈才看见星见月,她比他更狼狈,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病号服,脑门上贴着纱布,手背上扎着留置针,低着头,跟个鹌鹑似的,和学生时代那个热心大胆的侠女判若两人。

“你来了,”星见月抬头看向25岁的闻一燃,他成熟了好多,“他刚醒,医生说……不太好,我还没去看他,你先进去吧。”

闻一燃大步走近,“反正不管是死是活,你都得负责。”

“嗯,是我的责任,”她心里当然清楚,时昶是被无辜连累的。

“我先看看他去,你也别在走廊里站着了,祈祷如果有用的话,医院的地板早就被磕碎了,”闻一燃说话不太客气,推门前,他又回头看了她一眼,“我来了不代表你可以走,我不是他爹,在安淮待不了多久,照顾他还是你的事。”

星见月点点头。

闻一燃推开病房门,进去后就关得严丝合缝,不给她一点偷看的机会。

时昶在输液,他烧到了39℃,头痛乏力,人虽然醒了,但一点精神都没有。

闻一燃掀开被子,看到时昶四肢完好就松了口气,他搬了把椅子坐到病床边。

“没点眼力见,”时昶喉痛哑得厉害,“给我倒杯水。”

闻一燃冷笑,“渴死你活该,你不是逞能吗?你不是英雄救美吗?你别喝水了,也别吃东西,药也都扔了吧,不把自己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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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昶没力气骂他。

病房里还有两个中年男人,听着闻一燃阴阳怪气的讽刺,都笑了。

时昶咳嗽一声,身体哪哪都疼,“你以为我想在医院躺着?”

闻一燃起身,礼貌地对旁边的中年男人说,“叔,我倒杯水啊,一会儿我去给您接一壶。”

“喝嘛,”大叔给他拿了两个一次性杯子。

闻一燃倒了一杯热水,摇高床头,又调整了一下枕头,让时昶靠得舒服点,“我看你心里挺美的,你这一副短命样,也难怪星见月哭得眼睛都肿了,你要是醒不过来,估计她也不想活了。”

时昶神色不变,“她跟我什么关系?多久没联系了?”

闻一燃说:“她跟你毫无关系,高中毕业后就断联了,但你还是一见她就差点把命搭进去。”

时昶被烦得头痛,无奈叹气,“她喝得烂醉,站在桥边摇摇晃晃,跟鬼似的,我压根就没看清是谁。”

“骗骗自己得了,”闻一燃可不傻,“我说呢,你从国外回来,直奔一个没有待过的地方,之前我想不通这儿到底有谁在,现在明白了。”

时昶两眼一闭,“滚吧你。”

闻一燃盯着他,过了会儿,他问:“真不是因为认出她才拉着她殉情的?”

病房里味道不好闻,鼻息间全是药味,时昶睁开眼睛,没什么情绪,他伸手拿杯子,水喝到嘴里是苦的,他皱了下眉,“殉什么情?我跟她有什么情?那种情况下,无论是谁,都做不到袖手旁观,本能而已。”

“你真高尚。”

“谢谢夸奖,赶紧走。”

闻一燃笑了,“你是嫌我碍眼,还是嫌我多事?我走了,你好打着救命之恩的幌子借机缠住她,是不是?”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桌上放着隔壁病床那位大叔吃剩的半根玉米,时昶真想拿起来堵住闻一燃这张机关枪似的烂嘴。

他当没听见,继续赶人:“天黑了,你去家里睡吧。”

闻一燃嫌麻烦,“我住酒店,房间都定好了,在这附近。”

“给我拿几件衣服过来,”时昶扯了下身上的病号服。

闻一燃说:“你还想去哪儿啊,就在病房里待着,买几条内裤换换就行了。”

普通病房都是三个床位,说话不方便,闻一燃联系人,忙活了两个小时,把时昶换到了单人病房,这种麻烦事都协调好了,但全程没提去买饭这种小事。

护士交代了,得吃点东西,白米粥最好。

闻一燃可没打算去时昶家起火熬粥,趁时昶接电话的时候,走出了病房。

昨晚的事,星见月讲得平淡无奇,邹萌听得心惊胆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不定,是阿姨在保护你。”

“我也总感觉她就在我身边,”星见月牵唇笑笑。

当时是时昶反应快,挂断陈朝的电话后迅速报警,他们在冰冷的江水里泡了将近半小时,能活下来怎么不算奇迹。

每年在江边意外丧生的新闻可不少,邹萌心有余悸,“这半个月假期是周总特批的,你安心养着,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等你出院,我陪你去山里烧烧香拜拜菩萨,去去霉气。”

有人敲门。

对方敲了两下就把门推开,但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一位脸色不太好的酷哥,只站在门口看着星见月,像是有话说。

邹萌问:“找你的?”

星见月“嗯”了一声。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邹萌把保温饭盒从袋子里拿出来,“这南瓜粥是我妈煮的,你一会儿饿了记得吃啊。”

星见月准备送送,“开车注意安全。”

邹萌摁住被子,让她躺着别动,“放心吧,我男朋友在车上等我。”

刚八点,邹萌还得回趟公司,她从闻一燃身边经过时,毫不遮掩地打量他,这样看着,除了脾气不太好,脸和身材没什么毛病,他手腕上戴的表价值不菲,家里资本应该挺厚实。

邹萌心想,星儿身边的帅哥还真不少,这种脆弱的时刻最需要陪伴,章潮再不回来,估计要地位不保。

“你要走了吗?”星见月往窗外看,打在玻璃窗上的雨水没停,“还在下雨。”

“今天懒得折腾了,住一晚再说,”闻一燃不是来这儿跟她叙旧的,“时昶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你不知道?”

“哦,”星见月连忙下床,抱起桌上的保温桶,“我给他送过去。”

闻一燃说:“换病房了,在楼上。”

就一层楼,他们没等电梯,走的安全通道。

有护士从病房里出来,看见闻一燃,叮嘱他提醒病人把药吃了。

闻一燃瞟了星见月一眼,“听见了?”

星见月点点头。

病房门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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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见月,你断联好几年,一见面就送他这么别致的一份大礼,真有你的。”闻一燃毫不留情地数落她。

“没被撞死,也没被淹死,是他命大。他才刚来安淮市,也不知道他那个合伙人会不会嫌他晦气,怎么会有人倒霉成这样,半夜出门给人送相机拍什么星星,结果自己掉进江里,被撞的眼冒金星,万一人家撤资跑了,他可就有的忙了,早点破产,早点回昌宜,这样你也算是功德一件。”

他的每一个字都是高高举起,重重砸在她脑袋上,让她抬不起头,更无力反驳。

星见月知道闻一燃不会给她好脸色,什么难听说什么,偏偏她就是理亏,只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这个案子还需要我配合,警察随时都可能会联系我,我没办法二十四小时照顾他,你能不能……多待两天?”

她自己都还病着,闻一燃其实没打算明天走,怎么着都得等姜冬也过来再说。

“没问题啊,你把那个欺骗感情的狠心女人叫回来,我就替你给时昶端茶送饭,一直照顾到他出院。”

星见月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如果她现在告诉闻一燃,杭霁要结婚了,结婚对象还是拉扯了很多年的白月光,闻一燃铁定扭头就走。

“哑巴了?”闻一燃笑得讽刺,“是你有求于我,我提个小小的要求,过分吗?”

星见月不吭声。

杭霁已经既然想好了,有结婚的打算,肯定会回昌宜一趟,带未婚夫去祭拜她母亲。至于见不见杭世庭,难说。

时昶的声音从病房里传出来:“一张飞机票的事,你要是还惦记着,就自己找过去,为难她干什么?”

“一张飞机票的事,”闻一燃低声重复这几个字,嘴角的笑意有些自嘲,更是在笑话时昶,他们俩,大哥别说二哥。

他抬脚,砰的一声把房门踢开,“我才说她两句,你就不乐意了?她好像到现在都没进去看过你一眼吧。”

时昶没有接他的茬。

闻一燃跟星见月说:“我饿了一天,得去吃饭。他快烧死了,护士说,在温水里兑点医用酒精,擦擦身体可以降热,你记得帮他擦。”

他对上时昶的目光,挑了下眉,学着点吧,看看什么叫以德报怨。

“我去买毛巾,”星见月把保温饭盒塞进闻一燃手里,转身就跑,没给他叫住她的机会。

住院部有便利店,病房里开着空调倒是不冷,但外面气温低,星见月穿得单薄,只是穿过一条长廊,被冷风吹了一会儿,头就疼得更厉害。

她不需要什么,邹萌刚才都给她送到病房了,店里品类齐全,她把时昶要用的必需品挑好,全都放进洗脸盆里,端着盆去排队结账。

不是高峰期,排队的人不多。

快轮到她时,闻一燃打来电话。

“给他带几条内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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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一燃说:“随便买吧,他连下床去趟洗手间都费劲儿,还挑什么挑。”

电话挂断五分钟后,星见月还呆呆地站在货架前,一筹莫展。

从她出生那天起,她们家就没有住过男人,她哪知道怎么挑男性贴身衣物?

最贵的吧。

星见月看好价格标签,一个颜色拿了一条。

等她买完东西,从护士站拿到医用酒精回到病房,闻一燃早走了。

敲门没反应,她轻轻推开病房门,脑袋先探进去。

时昶睡着了。

星见月无声地松了口气。

已经查完房了,这层楼很安静。她关好房门,轻手轻脚地走进到病床边,药还放在桌上,她拧开保温饭盒的盖子,看到里面的南瓜粥还剩一半,他大概是没胃口,吃不下。

星见月把洗脸盆拿到洗手间接热水,水龙头开得小,没什么声音,就是得多等一会儿。

灯光刺眼,影响睡眠,她出来的时候把病房里的灯关掉了。

手机连续振动了好几下,星见月一动不敢动,她小心地转身,确定病床上的人没被吵醒,才去洗手间搓洗毛巾。

她把洗干净的毛巾泡在兑了酒精的温水里,回到病床边,时昶的左手放在被子外面,她就先从左手开始。

护士说,擦拭手心、脚心、颈部、腋窝、腹股沟这些血管丰富的部位最有效。

星见月握住他的手腕,慢慢转动到手心朝上,动作很轻。

她拧干毛巾,轻轻擦拭。

擦完左手,她又走到另一侧,把他的右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再重复一遍。

腋窝……就算了,这跟直接叫醒他有什么区别。

脚心……他怕痒,肯定会把他弄醒,算了。

腹股沟……

星见月摸了摸自己身上连接大腿和腹部的位置,应该是这儿,要擦拭这里,得把裤子往下拽一点,不合适不合适,也算了。

那就擦擦颈部,她小心一点,应该可以的。

她洗洗毛巾,弯腰靠近他的时候,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他的嘴唇怎么破了?

不会是她给他人工呼吸的时候,牙齿磕破的吧?

那会儿她被冻得发抖,手脚没有一点知觉,也看不清,所有行为都只是凭着一丝微弱的求生意识。

不对劲!

她长久落在他唇上的目光慢吞吞地往上,毫无预兆地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

“把你吵醒了……不好意思,”星见月的一只手正在扒他的领口,“那个,我可不是在占你便宜,护士说用酒精擦擦,能散热。”

时昶沉默,她也没动。

只有洗手间里亮着一盏灯,灯光从她身后照过来,被她挡住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许久,他开口道:“你帮我擦,谁帮你擦?”

声音很哑,但不像是睡着后被吵醒,眼神也不像。

星见月低声说:“我吃过药,已经退烧了。”

“是吗?”

“……是啊。”

时昶显然不相信。

他抬手抓住星见月的手腕,稍稍用力,她就被拽得朝他倒下去。

她反应慢了点,但右手撑在了枕头上,身体没有压住他。

两人只是额头相碰,也足以感受到彼此滚烫的体温。

她听到他说:“骗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凌晨在江水里泡了那么久,即使星见月吃过药输过液,也依旧是高烧不退,更何况还有外伤。

她睡不着,医生根本不给她开安眠药,跑上跑下做点什么,心里才不会胡思乱想,才能感受到还活着的真实感。

他说她是个骗子。

只是单纯说她骗他退烧了,还是连带着高考完她放他鸽子的事?

闻一燃和杭霁之间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好歹有过一段,分开的时候再浓烈的恨意,现在说起对方也就只剩欺骗感情这几个字,连名字都不想提。

她和时昶的那些过往怎么算?

恋人未满,暧昧不清。

“我一会儿就回去,”星见月僵硬地直起身体,把手腕从他烫得灼人的手掌里抽出来,“已经把你吵醒了,擦完再睡吧。”

时昶根本没有睡着。

她鬼鬼祟祟地在门口犹豫半天才敲门那会儿,他就醒着。

猎人设置陷阱捕猎时都要考虑猎物的习性和行为模式,增加捕获成功的机会。

初三暑假,他打球摔伤了腿,父母外出,保姆去买菜,他一个人在家,单脚挪到门口拿外卖的时候,球球那头猪打架输了在客厅发疯,他经过时不小心被绊倒了,刚好被因为杭霁突发阑尾炎打了120的星见月顺路捡起来一起送进了医院。

从那天起,她一天跑两三次医院,跟打卡似的,什么天气都拦不住她。

不是送吃的,就是送喝的,各种各样,杭霁有的,也都有他一份。

每次她都是请护士或者打扫卫生的阿姨帮忙,就算找不到人,她只能自己送,也是等他睡着之后,悄悄地来,悄悄地走。

一直到出院,他都没见过她。

“先吃东西。”时昶看着他。

星见月别开眼不看,“……我不饿。”

“没淹死,你打算饿死?”时昶拿走被她攥在手里的毛巾,扔进盆里,“我是倒出来吃的,这半份没动过,不是吃剩的。”

星见月从不矫情,“不用解释这个,我又不会嫌弃你,是真没胃口。”

时昶问:“你的命是谁救回来的?”

她低下头,“……是你。”

他语气平淡:“所以我有没有发言权?”

星见月无力反驳。

时昶偏头指了下的方向,星见月沉默地拿起保温桶,窗户旁边有个小桌子,她坐过去,拧开盖子,一勺一勺地往嘴里喂,人病着,甜甜糯糯的南瓜吃着都是一股苦涩的味道。

断联了那么久的两个人,竟然在一间病房里分食一碗粥。

星见月没吃两口,就有人敲门。

护士提着一个袋子,“是你们点的外卖吗?”

“谢谢,”时昶点头,“我不方便,麻烦你帮忙放到桌上。”

护士把外卖放到星见月面前,“尽量多吃点,才有抵抗力。”

两份清炒蔬菜,一碗鱼汤,还有一份鲜切的水果拼盘。

星见月把嘴里的粥咽下去,扭头看时昶,他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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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每一份都至少吃了一半。

收拾完餐盒,水也凉了,她又重新去换了一盆热的。

“既然你现在不想睡,再擦擦腹股沟,”星见月摸了摸自己,“就这儿,如果你不好意思,自己脱一下裤子,自己擦,我保证不偷看。”

时昶眼皮都不动一下,“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又不是没看过。”

星见月:“……”

好吧,是她不好意思。

初三暑假在他家门口的那次混乱的意外,她最后都是闭着眼睛给他穿的。

她拧干毛巾,“还是你自己擦比较好。”

时昶这次直接拉起被子盖住脸,“没力气,不想动,烧死算了,你走吧。”

药还没吃呢,星见月无奈地看着桌上的几粒药片和胶囊。

算了,帮人帮到底,他都这么坦然,她别扭什么。

她小声问:“这是新买的内裤,要顺便换一下吗?”

时昶睁开眼睛,看着她用两根手指拎着的纯灰色内裤,“你买的?”

“是啊,”星见月知道质量差了点,“尺码不适合也先将就两天。”

“这个不用你管。”

“……哦。”

星见月也不多事,灯光暗,倒也没那么尴尬,她掀开一点被子,病号服是松紧腰,她拽着往下拉,左右各擦两遍。

时昶全程没说话。

星见月看他耳朵红得厉害,去倒了杯水,等他吃完药,她就匆匆离开了病房。

领导特批的假期,公司同事再着急也不会在星见月还病着的时候找她。

第二天下午,来医院的还是那两位警察。

高个子的李警官坐在椅子上,“昨天你说,车祸前,冯女士收到过死亡威胁,我们回去查了,那个微信账号的注册信息确实是钱文斌,但是,他在去年6月份就在昌宜监狱里病逝了。”

这个没有预料到的信息让星见月感到惊悸,“什么?”

李警官说:“我们联系到在昌宜监狱工作的同志确认过,去年6月17日凌晨,钱文斌突发脑梗,送到医院没多久就死亡了。”

星见月的大脑一片空白,手脚冰凉。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稳住神思,“我和我妈没得罪过其他人。”

“钱文斌还有个双胞胎弟弟,”李警官拿出一张照片。

星见月看着照片上的男人,很像,但仔细分辨,还是能看出区别,比她印象里的钱文斌要瘦一些,左脸也有痣。

李警官说:“他叫钱武斌,2016年6月9号凌晨,也就是你高考结束那天晚上,这个叫钱武斌的绑架未遂,还被拘留过。”

星见月眼神茫然,“绑架未遂?绑架谁?”

李警官看着她,“你不记得了?”

星见月大脑混乱,“难道是绑架……绑架我吗?”

心理医生说,有一种心理疾病叫创伤性失忆,患者在经历重大身体创伤或者心理打击之后,会有部分选择性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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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高考完的那个暑假,星见月所有的记忆都是听冯芸口述的,她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按照李警官所说的,也就是她和时昶分开后,

她在自己家门口被钱文斌拖上楼。

闻一燃过来的时候,星见月已经在走廊的长椅上呆坐了半个多小时,她神色寡淡,失神地看着左手无名指,指根处有一道她搬到安淮市后才发现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伤疤。

当时,冯芸告诉她,那道疤痕是冯芸拿剪子帮她划牛仔裤扣眼的时候不小心划到她的手留下的。

“怎么不多披件衣服?”闻一燃看她穿得单薄,鼻尖都冻红了。

星见月回过神,“我还没回家。”

“阿姨还不知道?这么大的事,你能瞒几天?时昶不一样,他在外地,父母见不着他,小也再帮他糊弄一下,只要电话里不露馅也就瞒过去了。你天天不回家,阿姨不多想?”

闻一燃紧盯她的情绪变化,她不会是有男朋友了,没在家里住,和男朋友在外面同居吧?

“……我妈她……她前些天发生车祸,没有抢救回来,去世了,我现在就一个人。”星见月低着头,说话时,两滴眼泪砸在手背上。

闻一燃心里咯噔一响。

这才刚过完年,别人都在团圆,她们却在经历分别。

他高三那年还吃过星妈妈做的牛肉馅包子。

亲人去世如同大雨连阴,外人无法感同身受,安慰只会惹人伤心,他连忙转移话题:“你家的狗有人喂吗?我闲着没事,可以去看看。”

星见月抬手抹掉眼泪,轻声说:“巧克力病得没办法,安乐死了。”

闻一燃愣住,他回想起这两天他对星见月的明讽暗刺,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他真该死。

他这会儿找过来,也是因为星见月一天没去看时昶,准备刺她两句。

闻一燃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星见月披上,“我买了晚饭,在楼上的病房里,一起去吃点儿。”

她没胃口,“你们吃吧。”

“我买了你的那份,不吃浪费。”

闻一燃强行把她带去时昶的病房。

时昶在接电话,应该是公司里的事。

星见月没怎么听,等他结束通话后才问了一句:“好些了吗?”

时昶开口就没好话:“你忙你的,不用勉强自己来看我,我也不想看见你。”

被冷落了一天的病人怨气很深,闻一燃捂住时昶的嘴,扭头对星见月笑了笑,顺便美化时昶的语言,“他是说,你还病着,要多休息。他救你是本能反应,无论换成谁,他撞见了都不会见死不救,你不用觉得亏欠。”

时昶冷眼看向他:“你有毛病?”

“快闭嘴吧,”闻一燃塞给时昶一把勺子,转身招呼星见月,“星儿,过来坐,你俩在发烧,我买的都是清淡的菜,这鱼片粥还不错,你吃这个。”

星见月被闻一燃按着肩膀坐在软椅上,面前摆着一大份冒着热气的鱼片粥,“我吃不了这么多。”

“给时昶分一半,”闻一燃往另一个碗粥里倒了二分之一,拿给时昶,他在星见月看不到的地方给时昶使眼色,“赶紧吃,别说话。”

时昶语气不善:“发什么神经?”

闻一燃压低声音:“吃饭吃饭,我还能害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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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见月心不在焉,味如嚼蜡,时昶在生闷气,只有闻一燃忙得厉害,左顾右盼,对星见月的内疚关心和对时昶的好意提醒全靠眼神,但谁都没理他。

病房里暖气开得足,星见月喝了半碗热汤,又披着闻一燃的外套,脸颊红红的,气色倒是好了很多。

“没给你换病房,是因为李警官说,你身边时刻有人更安全。”闻一燃解释道。

她那个病房里还住了两个病人,都有家属陪护。

“嗯,”星见月心里明白,“我明天就能出院了。”

闻一燃瞟了沙发上的时昶一眼,放下筷子,“你还在咳嗽,再多住两天。”

她摇头,“我身上就一点轻微的外伤,感冒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没必要占床位,而且在医院我睡不着。”

护士敲门进来,“家属有时间去一趟吴医生的办公室。”

闻一燃应了一声,“好嘞。”

星见月把外套递给他,“你去吧,我收拾。”

“帮忙看着点儿他的输液瓶,还有两瓶药,”闻一燃起身穿衣服。

星见月关好门,回头看时昶,针扎在他的右手,左手不方便,“你没吃多少,我喂你行吗?”

时昶神色恹恹,“饱了。”

天气差,病着心情不好,公司里还有烦心事,他还得应付家里人。

“再吃点菜吧,”星见月坐到病床边,拆了双干净的筷子,“我不是不想来看你,我老咳嗽,会吵得你睡不好。”

她夹了片青笋喂到他嘴边,“啊。”

跟哄小孩儿似的。

时昶没有折磨人的恶习,吃是吃了,但说话还是不怎么好听,“你本来就没有义务来看我。”

她说:“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说:“你以前也救过我一次,扯平了。”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啊,”星见月想笑,“我那是顺手的事。”

“我也是。闻一燃说的没错,你不用觉得愧疚。”

“可是我愧疚死了,怎么办?”

病房里再一次陷入寂静,时昶靠着枕头,星见月在他的余光里,才两天,她肉眼可见地消瘦,刚才被闻一燃推进来时,她眼角泛红,魂不守舍的。

额头上的擦伤也不知道有没有换药,她说她睡不着,发着烧吃了药都睡不着,那平时怎么办?

这些年,她在安淮过得不好吗?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显得刺耳。

星见月抬头就跌进一双潮湿的眼睛,时昶来不及掩饰,狼狈地扭头。

“喂,”她起身走到窗边。

电话那边的章潮听出她声音不对劲,“是不是生病了?”

“有点感冒,”星见月忍不住咳嗽,“叔叔的病情有好转吗?”

章潮疲惫地叹气,“很糟糕,得动手术。”

她低声问:“什么时候?”

“医生还在安排,最早也得下个星期,”章潮那边很安静,他甚至能听到她呼吸时浓浓的鼻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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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太方便,”星见月换了只手拿手机,“我没事儿,已经吃过药了,叔叔的身体最重要,你别担心我。”

章潮无奈地笑了笑,“担心也只能是担心,没办法回去照顾你。”

她说:“你照顾叔叔已经够辛苦了。”

病房就这么大,即使星见月的声音再小,时昶也能听到。

像是她的朋友。

断联这些年,两个人的生活毫无交集,他对她身边的新朋友一无所知。

闻一燃去了医生办公室就没再回来,星见月接完电话,菜都凉了,她把桌子收拾干净,倒了杯热水给时昶。

长久沉默之后很难再继续之前的话题,他躺在床上,她窝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挂在架子上的输液瓶。

药水一滴一滴地往下落,有点催眠。

天已经黑了,病房里没开灯,不知不觉间,星见月靠着沙发睡着了。

闻一燃推开房门的时候,时昶正推着输液架,艰难地挪到沙发旁,用左手别扭地给星见月盖毯子。

真是医学奇迹。

闻一燃识趣地保持安静,轻轻带上门。

“就是这间病房吗?”姜冬也刚下飞机。

闻一燃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星儿在里面,别进去打扰他们了,你们俩先去吃饭,在酒店休息一晚,明天睡好了再过来吧。”

姜冬也是和男朋友江祁一起来安淮的,用不着闻一燃瞎操心。

“谁?”姜冬也愣了一下,压着嗓子轻声问,“你说谁在里面?”

“星见月啊,还能是谁,”闻一燃笑道,“你刚才是没看见你哥那那幅身残志坚的样子,他都能拖着输液瓶去给人家盖被子了,没什么大事。”

姜冬也难以置信,病房里的人竟然是许久没有消息的星见月。

电梯里跑出来一个小孩,横冲直撞的,江祁牵住她,把她往旁边带,“这么惊讶,谁啊?”

姜冬也习惯性地回握他的手,“我哥高考完就失恋了,你知道的吧。”

他们感情稳定,江祁都在准备求婚了,时昶却一直单身,家里人虽然不着急,但也不是没催过。

有一次过年,江祁去时家吃饭,偶然听到时昶奶奶那边的一个亲戚开玩笑,说时昶受过情伤,那位哥比时昶大四岁,江祁也得跟着叫一声哥。

“你们说的星见月,就是当时抛弃他的初恋女朋友?”

闻一燃靠着墙,两手插兜,嗤笑道:“什么女朋友,他俩压根就没好过。”

时昶高三那年,姜冬也跟他一起住在学校附近的考学楼,当然也是清楚的。

“你明天别往我哥心上扎刀子啊,”姜冬也叮嘱江祁。

闻一燃笑了一下,“适当刺激刺激,也不是不行。”

他观察过,星见月的心不硬,对时昶也不冷漠,不像那谁。

下了电梯,江祁和姜冬也这对小情侣凑在一起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说话,都谈了好几年了,还在热恋期,这黏糊劲儿看着让人心生羡慕。

闻一燃两手空空地站在风口,觉得安淮真他妈冷,身体冷,心也冷。

他没走,其实就是想等等看杭霁会不会来找星见月,如果冯阿姨意外去世这件事都不足以软化她的心,他大概是永远也等不到她回来。

真没出息。

闻一燃抬头往楼上看,住院大楼灯火通明

,里面有一个跟他一样没出息的男人。

他还能抽根烟,病房里的时昶什么也做不了。

第二瓶药输完,他还是没有按铃,自己举着药瓶去护士站找责任护士换第三瓶,换完了再回到病房。

睡着的星见月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毯子滑到地上。

时昶把药瓶挂在架子上,推着架子走到沙发旁,蹲下去捡起毯子,重新给她盖好。

卫生间里的灯光不算亮,他静静地看着星见月的睡颜,有些恍惚。

高二同桌那年,她因为刚考进一班,不适应一班的学习节奏,晚上老是熬夜,白天总犯困,小课间只要没人来找她,她都能趴在课桌上睡一觉。

那会儿她心大,倒数就倒数,她只跟自己比,不像现在,睡着了,眉头都还皱着。

星见月动了动,无意识地抓住了时昶的手。

他呼吸一滞,目光落在她脸上。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感知到了,缓缓睁开眼睛。

他就在她面前,距离很近。

“做梦了?”他问。

星见月“嗯”了一声。

“梦到了什么?”

“梦到我妈带我去游乐场,陪我疯玩了一天。”

时昶看着她潮湿的眼角,“听起来是个好梦,你怎么像是要哭了?”

星见月闭上眼睛。

她没有松手,时昶就没办法起身,还维持着她醒来之前的样子。

他说:“昨晚我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星见月轻声问:“你梦到什么了?”

时昶说话的声音也很轻:“梦到昌宜断断续续下了三个月的雨,我浸在水里,从头到脚都是潮湿的,从学校回家的路像个迷宫,怎么都走不出去,我绕啊绕,绕啊绕,被困在里面很长时间,湿透的衣服穿在身上,骨头都是冷的。”

脑袋迷迷糊糊的,她以为自己还没醒,“好奇怪的梦。”

“是很奇怪,”时昶看她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但梦的最后你给了我一把伞,所以我接受这个荒诞离奇、不切实际的梦。”

他还没有退烧,星见月通过牵在一起的手感受到了他的体温,逐渐清醒,视线也清晰了。

在她试图抽离的前一秒,时昶勾住她的手指,“高考结束那天,我问你对我有没有那个意思,不是逼你承认喜欢我,更不是要你立刻就答应跟我谈恋爱,我是想要一个确定的信息:我可以追你了。你就算拒绝,也不用玩消失,直接告诉我,你对我没那个意思,搞搞暧昧调节一下无聊重复的生活而已,我不会缠着你。”

星见月当时没想拒绝。

她记不起自己被姓钱的拖到楼上之后经历过什么,只能确定是妈妈救了她,天没亮就带着她逃离了昌宜。

高考完的暑假,大概是人生最漫长的一个假期。

那年夏天,昌宜的雨季确实长得有点不寻常。

长久地落在时昶心里的这场连阴雨,此刻,也终于淋湿了星见月。

星见月像吃了一整颗柠檬,酸涩感从舌尖蔓延到心头,躲在眼眶里的眼泪被酸得跑了出来。

她问:“这么多年了,你还喜欢我吗?”

时昶说:“不喜欢,但你欠我一段初恋。”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初恋,爱情萌芽的最初部分。

欠什么不好,偏偏欠了一个还不起的。

梦境一点点散去,星见月又回忆起泡在冰冷江水里的感觉。

对视让她的失落的情绪无处可藏,时昶抬起手的动作是想给她擦眼泪,她躲了一下,这才发现他的手背回血了。

她连忙爬起来,第一反应是关闭输液阀门,连鞋都没顾上穿,直接跑出去叫护士。

最后一瓶药,只剩三分之一,毫无意外要被护士说一顿。

值班护士拔完针,拿了个无菌棉球,星见月一边道歉,一边走过去帮忙压着棉球,等护士离开后才松了口气。

时昶高烧两天,身体酸痛乏力,没感觉到痛。

星见月因为自己睡着了,不仅没能帮他叫护士换药,还害他又多挨了一针,内疚地抬不起头。

他右手扎过针的地方有一点点鼓包,她去洗手间打湿毛巾,回到病床边,把毛巾放在他手背上湿敷。

这回她是一点都不敢分心了,要么看看输液瓶还有多少药,要么看看他的左手,谨防再次回血。

“小也是不是快到了?”星见月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她应该睡了很长时间。

姜冬也吃饭的时候给时昶发过消息,他说:“他们在酒店,明天早上再过来,你别急着自己去办出院手续,等小也过来。”

“嗯,”她点点头,“你睡一会儿吧。”

“我白天睡够了,”时昶没看她,“如果你在楼下病房睡不着,就留在这里,在沙发上凑合一晚。”

也是奇怪,楼下病房其实不吵,晚上陪护的家属比病人睡得还早,星见月即使吃了药,脑袋昏昏沉沉的,依旧是彻夜难眠,在这儿却能安心睡着,还做了个梦。

输完液,护士来拔针。

星见月洗漱完,在洗手间接好热水,挤好牙膏,等时昶慢慢走进来。

“要帮忙吗?”她怕他摔了。

时昶接过牙刷,“不用,你去躺着。”

“我还是扶着你吧,”星见月不放心,她低着头,没多想,双手托住了他刚抬起的手。

灯光亮,能看到扎针处有点乌青。

时昶余光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有些出神,很短暂。

这一晚,星见月睡了个好觉,时昶反而失眠了。

闻一燃去买早餐,江祁和姜冬也先上楼,正好碰到医生查房,江祁留下,姜冬也陪着星见月去办出院手续。

姜冬也没有陌生感,出门就挽住了星见月的胳膊,“见月姐姐,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你都毕业了,”星见月笑笑。

“这几年,你没回过昌宜吗?”

“……没有。”

姜冬也以前总跟着他们一起玩,跟谁都熟,包括杭霁,“杭霁姐也不跟我们联系,你们俩好狠心呀。”

星见月自知理亏,“对不起,我高考完遇到了不太好的事,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跟任何人联系。”

“没事啦,”姜冬也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说,“我哥其实还好,一燃哥才惨呢。”

那个暑假,时昶没等到约好要见面的星见月,得知她连夜搬走并且换掉了所有联系方式之后,只在家昏天黑地地睡了两天,接下来的日子,该干什么干什么,看日落看流星,看山看水,几乎把国内都跑遍了,他就算不开心,也不会大吵大闹,自己消化。

相比起来,闻一燃的那个暑假确实很黑暗。

他和杭霁的关系暴露,杭世庭和闻惠气得要把他们俩中的一个送出国,闻一燃不愿意,杭霁就得以全市第一的成绩去读国外的野鸡大学,杭世庭态度强硬,没得商量。

18岁的年纪,自信地以为真爱无敌,所向披靡。

闻一燃相信杭霁会跟他站在一起,抗争到底,然而杭霁瞒着他和杭世庭做了个交易,用结束他们之间的关系来换回她们一家三口曾经住过的那套房子。

她要回房子,不是怀念曾经的家,而是转手就找中介卖掉,拿着那笔钱头也不回地走了。

闻一燃在杭霁上飞机前吞了一周安眠药的剂量,被时昶发现,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姜冬也轻声问:“杭霁姐还会回来吗?”

“会吧,”星见月失神地望着天空。

“高中毕业之后,我哥一直没谈恋爱,”姜冬也突然转了话题,“他一有时间就去南川看我了,大学毕业出国留学,读完研,待了两年就回来了,人际关系很简单的。”

星见月有些茫然,“啊?哦。”

姜冬也笑道:“只要是第一次,无论是十八岁还是二十八岁,都算初恋嘛,对吧?”

星见月点头。

出院手续不麻烦,就是得排队等,周末早上医院各个窗口依旧是大排长队,姜冬也让星见月在病房休息,她去排队。

所有手续都办好后,姜冬也还要去时昶家拿衣服,她刚来,不熟悉,星见月跟她一起过去。

看到姜冬也手机里的地址,星见月惊讶地发现时昶和她住在同一个小区,她住1号楼,时昶住9号楼,9号楼从东门进出最方便,她习惯走西门,所以两人一次都没遇到过。

“太巧了,”姜冬也感叹,“安淮市这么大,你们竟然住得这么近。我哥年后过来刚换的小区,见月姐姐,你住多久了?

星见月和冯芸以前不住这里,“我毕业实习的时候搬过来的,这儿离我上班的地方近。”

姜冬也说:“所以,就算没有这次意外,你们迟早也会见面。”

星见月的心被触动。

上一次回到这个时空,她在公司的园区里见过时昶。

她不知道在真实世界里,他们是否擦肩而过。

姜冬也的生活能力极强,高中就能做一大桌饭菜,两人买菜煮饭,忙活完,傍晚又赶回医院。

电视开着,在播一档脱口秀节目,江祁和闻一燃点了烧烤,连啤酒都喝上了。

时昶白眼翻上天。

“你们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俩真烦人,”姜冬也没好气地瞪了江祁一眼,转身把饭盒拿出来,“哥,这粥是见月姐姐特意给你熬的。”

时昶神色复杂,“她做的?”

他这是什么眼神?

“我尝过了,”星见月说,“不会毒害你

。”

时昶看过去,“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就多吃点,”星见月有自知之明,她做菜是不怎么样,“还烧吗?”

说话时,她走到病床边,抬手摸他的额头,“还有点烧,真怕你烧傻了。”

闻一燃接话:“这年头谁会要一个脑袋烧坏了的傻子,万一留下后遗症,你得负责啊。”

“别理他,”时昶把她的手拿开,坐了起来,“你们俩吃过了?”

星见月点头,“在家吃的。”

姜冬也把带来的衣服和日用品放进柜子里,“哥,晚上江祁留在医院陪你,我跟见月姐姐回去睡。”

时昶差点呛着,“他陪我?”

“你不是想洗澡嘛,他在这儿方便点,”姜冬也笑得灿烂,“我陪见月姐姐说说话。”

正好家里打来电话,时昶应付几句,就把手机给了姜冬也。

小小病房里,有人吃饭,有人在电话里陪长辈聊家常,有人打游戏,竟有几分家的感觉。

星见月心想,如果时空错乱是妈妈的力量,是妈妈在她孤身一人难过得想要死掉的时把她带回到这群朋友身边,她愿意接受。

“我明天再来看你。”星见月收拾好碗筷。

“等等,”时昶在没人注意他们的时候握住她的手腕,但很快就放开,“电话留下,微信加上。”

星见月看着他。

时昶把手机放到她手边,“不乐意?”

“我哪有,”星见月的手机在桥边摔坏了,不影响使用,就没去修也没换,她扫码加上微信好友,把电话号码发了过去。

时昶叮嘱她:“锁好门,手机开机。”

“嗯,”星见月提起袋子,“小也,走了。”

姜冬也凑到江祁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起身跟上。

到家后,星见月在柜子前找干净的毛巾,姜冬也没事做,书桌前有一面照片墙,她本来只是随便看看,却没想到,在其中一张毕业照上看到了她认识的人。

姜冬也走近,仔细看,确定自己没认错。

“诶?你们俩怎么会认识?”她指着站在星见月身边的章潮。

星见月回头看了一眼,没太在意,“他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我大四的时候认识他的,实习期不敢得罪客户,章老师在一个饭局上帮我解了个围,不然我肯定是要倒大霉的,客户不高兴,我就吃不了兜着走。”

姜冬也跟章潮不熟悉,只见过一次,去年春节听姑姑说起,章潮回国后在高校当老师,他父亲身体不好,可能要动手术,春节就没能回国团聚。

这个世界也太小了。

“章潮哥跟我哥是亲戚,你知道吗?”姜冬也问。

“啊?”星见月不小心碰到头,“什么亲戚?”

姜冬也说:“我哥的奶奶是章朝哥外婆的亲妹妹,他们俩小时候关系还挺好的,后来各忙各的,每年最多也就见那么一两次。”

星见月愣住。

……不会吧。

她看向墙上的照片,心里翻江倒海。

“小也,我惨了,我完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姜冬也听不懂,她只觉得章潮出现在星见月的照片里不是一件坏事,他就像个纽带,把两个失联已久的人重新连接在一起。

只要有了联系,一来二去,隔阂总会消除。

他们订的是周一返程的机票,还能在安淮再待一天。

时昶有人照顾,星见月就抽空去了趟警局,李警官外出,接待她的是一位女警。

冯芸的车祸已经认定为意外,事情过去了半个月,星见月才见到肇事司机和其家属,丈夫神情木然,沉默不言,妻子挺着大肚子,哭着要跪下给星见月道歉。

星家一家三口都爱管闲事,也容易心软,就算遇到什么事,是对方理亏,但只要诚心道个歉,也就过去了。

可这场车祸带走的是一条人命,是星见月在这世上唯一的家人,别说跪下道歉,伏地磕头都没用,她永远都和解不了,甚至希望能多判几年。

在江边撞伤时昶并且试图二次伤害星见月的嫌疑人钱武斌还没有找到,这起案件,警方还在侦办中。

女警提醒星见月,天黑后尽量不要单独外出,也不要去偏僻的地方。

星见月自知危险还没有结束,连车都不打,出行靠地铁,买东西也都是选择人流量大、有监控的区域。

她调整好情绪,打算买点菜回家给时昶做病号餐,总不能让他顿顿吃外卖。

冯芸以前喜欢去小区附近的农贸市场买菜,星见月跟她去过几次。

正是下班时间,市场里人多,星见月要买一块牛腩,她跟老板说话,被挤得没站稳,不知道踩了谁一下,等她回头就找不着人了,身边都是些走得慢的老年人,但能闻到空气里一股浓浓的烟味。

星见月转过身,看到肉店老板叼了根烟,就没多想。

她不常进厨房,会做的菜不多,番茄牛腩算是拿手菜。

砂锅里炖煮出浓郁的番茄味,星见月拿勺子尝尝咸淡,味道出乎意料的好,舌头酸酸的,心也酸酸的,她都没做给妈妈吃过。

她把饭菜打包好,赶在天黑前到了医院。

病房里和昨天一样,还是那档脱口秀节目,坐沙发上的三个人已经无聊到开始打牌了。

姜冬也贴了一脑门的小纸片,回头跟星见月打招呼。

“明天几点飞机?”星见月问。

“我和江祁是下午三点多的,一燃哥早上十点就得去机场,”姜冬也吹掉挡眼睛的小纸片,“见月姐姐,辛苦你照顾我哥,我们周末再过来。”

“应该的,你们放心,”星见月把枕头垫在时昶身后,让他靠着舒服点,“那个……真不用跟你爸妈说一声吗?”

时昶退烧了,精神好了很多,眼神不再像前两天那么浑浊,抬头看她时,一点攻击性都没有,“你想见他们?”

星见月:“……”

那倒不是。

害他遭这么一难,她怪不好意思的。

时昶没醒的时候,闻一燃就替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做主瞒着他父母,也是担心时昶父母知道了会对星见月有意见。

打了半天牌,闻一燃站起来活动筋骨,“今天晚上谁留下?”

“让我留下吧,回家我也睡不着,”星见月看向时昶,“我在这儿陪你,行吗?”

那可太行了。

“好吧,”闻一燃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这菜太清淡了,你们俩吃,我们去外面吃火锅,吃完回酒店,不来医院了啊。”

姜冬也心领神会,拉着江祁出门,把空间留给时昶和星见月。

闻一燃跑这么快,星见月以为他是对多年前那份没熟的豆角心有余悸,就没留他。

星见月去洗手间打湿毛巾,坐到病床边帮时昶擦手。

章潮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星见月莫名有种被抓现场的感觉,她没接,把手机调到静音模式,塞进兜里。

“怎么不接?”时昶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习惯。

“垃圾电话,”星见月随便搪塞过去,“吃饭吧。”

“今天去哪儿了?”

“我去了趟警局,见到了撞我妈的肇事者,他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他老婆大着肚子又哭又跪,好像我是个不近人情的罪人,尽管如此,我也不要原谅他们。”

时昶拿筷子的手顿住。

他的目光在饭桌上停了一会儿才缓慢地落在她脸上,星见月形容不出这是什么眼神,情绪很复杂,有震惊,有难以置信,有后悔,有潮湿的泪意。

他在心疼她吗?

看来闻一燃没有告诉他,星见月不想让气氛太沉重,影响他的情绪,但实在笑不出来。

“对不起,”时昶心里五味杂陈。

那晚在江边见到她时,脑海里尘封的记忆立刻就翻涌而出。

高考后那晚,他送她回家,在家属楼前的那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下,她跟他约好第二天傍晚在公园见面。

他到家后,凌晨五点多才睡,早上八点不到就醒了,那天的时间真是漫长,好不容易到了约定时间,他在公园等了又等,她都没来,微信联系不上,手机也关机。

等他找到她家,才得知她们一大早就搬走了。

闻一燃得知自己被欺骗之后,歇斯底里地大吵大闹,乱砸东西,时昶却平静地不太正常。

十八岁的年纪,告白失败可是天大的事,自尊心和毫无保留的初恋都被践踏,足以让一朵没有经历多少挫败的太阳花低迷不振。

他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一觉睡醒就没再提起过。

一段失败的感情经历而已,他说服自己,星星和月亮,哪里都看得到。

大学里有个老师在课堂

上讲,初恋只适合怀念,如果非要强求再见一面,得到的,要么是被遗忘的惆怅,要么是双方的灾难。

时昶深以为然,直到他回昌宜一中参加校庆活动,偶然从高三班主任口中听到她消息,如同一颗野草种子落在心头,只需要汲取一点点养分就能疯狂生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长,他再也没办法自欺欺人。

好吧他承认,他没那么潇洒,每每想起当年的事依旧如鲠在喉,无论他是不是会错了意,他都要亲耳听到她的答案。

所以他来到她身边,然而好几次预谋已久的擦肩而过,她的目光没有一刻看向他,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早就忘了他。

她过得好,他不痛快。

她过得不好,他更不痛快。

长久以来,时昶在跟星见月较劲,也在跟自己较劲,以至于醒来后面对她时没有一句好听的话。

“对不起,”他低声重复,声音沙哑。

“你干嘛道歉,”星见月垂着脑袋,“该道歉的人是我,是我失约了。”

但她并不怪冯芸连夜带她逃离那栋家属楼。

“时昶,我好想我妈啊,她把你带到了我身边,可我还是很想她。小时候,别人学钢琴学舞蹈,她也送我去最好的机构培养兴趣爱好,别人到各种地方旅游,她也经常带我出去玩,她也问过我想不想有个爸爸,可不等我回答,她就摇摇头说不行,她怕不是亲生的,人家对我不好,怕我受委屈。她一个人把我养大,生活全都围着我转,不到五十岁就有白头发了。”

这些天,她只要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妈妈的身影。

星见月哽咽地说:“她是在收到死亡威胁,急着去报警的路上和一辆车撞上的,那怎么能算意外呢?”

在眼泪面前,语言显得笨拙。

时昶清楚地看到了她的痛楚,却找不到一句恰当的安慰,他只能用这具内外都是伤的身体抱抱她。

星见月闭上眼睛,许久没都没说话。

这个冬天真冷,她想回到昌宜,回到那个有妈妈有朋友的时空。

病房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时昶回过神,腾出一只手,拿起手机准备联系他爸,他爸是律师。

星见月惊醒,眼前还是25岁的时昶,他在医院待了几天,下巴长出了短短的胡茬。

时昶低头看她。

“我以为,你又一次把我带回昌宜了,”她有些失望。

时空穿越失效了吗?

他轻声问:“你想回去?”

“想,做梦都想,”星见月有点后悔上一个时空因为恐惧而跑下楼去抱他。

她说:“如果那天晚上在江边你没有紧紧抓住我的手,我的结局应该是溺水而死。时昶,其实……其实我很喜欢你,从很早开始就喜欢了,晚了这么多年才告诉你答案,对不起。”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那天星见月睡在病房里窄小得连腿都伸不直的沙发上,半梦半醒时,时昶说他已经不喜欢她了,当然是句违心话。

曾经时昶不止一次想过,他耿耿于怀的到底是她这个人还是那段还没开始就无疾而终的初恋。

人是无法替代的,初恋只要是第一次恋爱都可以算是初恋,执着于前者,那就得跟她耗到底,珍视后者,认认真真开始一段恋爱就可以弥补遗憾。

重新开始一段恋爱毫无疑问是条捷径,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再难翻阅的山也终将会成为过去,但时昶不行,他想得次数越多,就越确定他就是执着于她这个人。

她的一句“我很喜欢你”,再加一滴滚烫灼人的眼泪,他就败得彻彻底底。

“哥,你想什么呢?”姜冬也去机场之前又来了医院一趟。

“在等你姑父的电话,”时昶昨晚已经找过时逢远,酒驾致人死亡不是小案件,“我这儿没什么事,下周末你好好休息,不用来回折腾了。”

姜冬也放心不下他,“坐飞机才两个多小时,一点也不累。”

“我看你是嫌我们碍事,”江祁一眼看穿,“昨天白天还在装不在乎,才过了一晚,你的眼睛就黏在人家身上,昨晚聊什么了?”

时昶面不改色,“聊她妈妈的案子。”

“不止吧,”江祁笑了,和昨天相比,这哥肉眼可见的明朗了许多,“要是真被闻一燃说中了,我得输他500块钱。”

“他那张嘴能讲出什么好话,”时昶看了姜冬也一眼,“管管啊,在外面乱赌不是好男人,今天敢赌五百,明天就敢赌五十万。”

闻一燃和江祁打赌的时候,姜冬也就在旁边,她也好奇,“你们俩和好了吗?”

“什么叫和好,说得像分手过一样。”时昶淡定地闭目养神,想起星见月今天早上别扭的样子,他忍不住想笑。

江祁接话:“就是,又没在一起过,顶多只能算是破镜重圆。”

“那……圆了吗?”姜冬也一眨不眨地盯着时昶,试图捕捉他的微表情,“哥,你别太傲娇,人家给你台阶下,就赶紧下嘛,不要又错过了,人生一共才几个七年。”

时昶“啧”了一声:“你是哪边的?”

姜冬也凑过去,“当然是你这边的啊,但现在是见月姐姐最伤心的时候,你可不能在伤口上撒盐。”

“他这是吃到糖了,”江祁看破不说破,“时间差不多,该走了。”

“好,”姜冬也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交给时昶,“这是见月姐姐家的钥匙,前天在她家给你做饭,我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她给我的,你记得还给她。”

她都把门关上了,又推开一条缝,脑袋探进来,小声对时昶说:“希望下次见面,我能改口叫嫂子。”

病房里安静了,时昶的心却静不下来。

钥匙扣上挂着一个小沙漏,他拿起来看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看,是她高中就在用的东西,做旧复古工艺。

陈朝连发好几条消息,时昶回复完,点开了星见月的微信头像,她最近一条朋友圈是春节那天发的合照,她抱着狗,冯阿姨抱着她,旁边桌上是丰盛的年夜饭。

继续往下看,她几乎两三天就有一条动态,大部分都是她家的狗,很少有工作相关的内容,连同事都极少提起,唯一出现在一张聚餐照里的人还是他通过帮忙停了一次车认识的邹萌。

再往下,是她的大学生活,时昶倒着看完了她从毕业到新生入学这四年所有的动态,顶着大太阳兼职,沙漠越野穿越,雪夜在宿舍楼下花三个小时堆雪人,和室友跨越好几个城市去看演唱会却遇到暴雨淋成落汤鸡……等等,每一条动态都有着鲜活的生命力。

时逢远打来电话,时昶才退出微信,两人沟通完案情,外面天都黑了。

具体细节还得星见月来说,时昶发消息问她几点过来。

十几分钟后,手机震动两声,是姜冬也和江祁到家了。

时昶回完一通电话,星见月还没有回他消息,他皱了下眉,切换到通话界面。

肇事司机的妻子守在小区门口,星见月不可能和解,也不想听她哭诉家里有多不容易,远远看到她就转身选择绕路,走另外一个入口。

下了电梯,星见月习惯性把手伸进包里摸钥匙扣,摸了半天才想起来她把自己常用的钥匙给了姜冬也,她包里只有一把单独的备用钥匙。

开门后,她没开灯,脱掉外套往沙发上躺,她刚才拿回来的是邹萌妈妈炖的汤,听说炖了大半天,刚好给时昶补身体,她闭眼休息,想着一会儿再做两道什么菜。

正想着时昶,时昶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她坐起来,刚要接听,突然闻到了一股烟味。

这两天就只有姜冬也来过,不可能有人在家里抽烟。

她莫名想起在市场闻到的那股烟味,浓烈刺鼻。

星见月看向门口,一阵阴森的恐怖感顺着尾骨往上爬。

家里……有人!

在她起身前,一只大手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口鼻,那令人作呕的烟味紧紧包围过来。

她喊不出声,只能发出“呜呜”的微弱声音,挣扎间,手机掉在地上,被一双黑色冬靴踩碎了屏幕。

呼救的声音被堵在喉咙里,星见月本能地反击,撕抓男人的脸,用力咬住男人的手掌,被激怒的男人扯着她的头发,将她摔在地上,粗暴地用胶带缠住她的嘴和双手。

男人捏着她的脸,转向后面时,她终于看清了曾经企图绑架她的罪犯。

钱武斌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嘘,太吵会被割掉舌头的。”

星见月睁大眼睛,心脏剧烈跳动。

“没想到我还能找到你吧,老天有眼,让那个多事的死女人被撞死了,给我省了不少力气。”钱武斌摘掉帽子,蹲下去用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身体压制住她乱踢的双腿。

他摸了摸只剩半截的无名指,“我这根手指,是被你咬断的,还记得吗?要不是那个死女人听到动静追上楼,你的无名指也会被我切掉。”

生理性眼泪模糊了双眼,星见月死死盯着男人,被她忘掉的记忆从脑海中涌出。

那天晚上她被捂住口鼻拖上楼,男人用绳子捆绑她时动了歪心思,想要侵犯她。

是妈妈听到了她无法喊出口的求救。

“那个贱人怀了个野种,我哥只是不想替别人养孩子而已,有什么错,谁让你们母女俩多管闲事?”钱武斌从衣服里拿出一把刀。

刀刃泛着银光,贴在星见月的皮肤上,她挣扎一下就被划出一道口子。

“他死了,死在监狱里了!”钱武斌仇恨地掐着她的脖子,面目狰狞,“你说你是不是应该偿命?”

他忽然起身,往房间里走。

星见月不知道他在找什么,她只想自救,只想着要活下来。

她翻动身体,吃力地往前挪,试图接近男人扔在地上的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她马上就能碰到刀柄时,刀被那双黑色冬靴踢到了门口。

钱武斌扯着她的脚,把她拖到客厅中央。

她看着男人把从卧室里找出来的相框摆在桌上,照片上的冯芸温柔地笑着,像是在看着她。

“这么漂亮的脸,死得太

轻松,多可惜,”男人笑得令人作呕,“让你亲爱的妈妈看着,更有意思。”

他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星见月挣脱出一条腿,踹在他下巴,男人啐了一口血沫,转过来就一巴掌扇在她脸上,顺手拿起桌上的花瓶,高高举起,下一秒就会重重砸下来。

“砰砰——”有人在外面敲门。

星见月看到了希望,开始用尽全力挣扎,哪怕弄出一点动静传到门外,她都有活下去的机会。

她死死盯着那扇门,可除了刚才的敲门声,再没有任何声响。

门外的人像是离开了。

男人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手再一次朝她伸了过来。

突然,钥匙插进锁孔,拧动。

门开了。

外面的灯光从门缝里照进客厅,星见月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钱武斌的咒骂声很短暂,混乱的打斗被尖刀刺进血肉的声音终止。

她闻到了鲜血的咸腥味。

时昶……不行……不可以!

“我要报案,这里是福安花园1号楼,602室,有人持刀入室行凶,腹部重伤,”时昶冷静地报警。

星见月听到是在他说话,那窒息感才稍稍缓解。

时昶擦了擦手上的血,三两步走到星见月,跪下去,扶着她的肩,让她坐起来。

“没事了,”他小心撕掉捆绑着她半张脸的胶带,胶带缠了很多圈,粘着她的头发,他动作不敢太快,“没事了。”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往外滚,浑身都在颤抖,呼吸急促,“他……他死了吗?”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知道,”时昶眼角通红,挪到后面解救她的双手,“敲门没有应答,我差点就走了,幸好电梯停在16楼没有下来,很奇怪,楼道里那么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我却有种你在叫我的错觉,幸好小也把钥匙留了我,幸好你没事。”

桌上有一包湿纸巾,时昶没耐心一张一张往外抽,他扯烂包装袋,拿了厚厚一叠过来,帮她擦她去脸上的血迹。

他靠近她,额头贴着她的,“吓坏了,是不是?”

“我被你吓坏了,”星见月身体僵硬,她紧紧抓住时昶的手,看向倒在门口的男人,他身下流了一大摊血,“如果他死了怎么办?”

“死了活该,”时昶捧着她的脸,不让她看,“他活着,以后我每一天都得提心吊胆地过。”

“那你怎么办……”星见月咬破嘴唇,突然如梦初醒般冷静了下来,“是我,是我正当防卫,失手刺伤了他,没错,是我!他对我实施暴力行为,还要侵犯我,我是正当防卫,你看,我身上的这些痕迹都是证据,跟你没关系,一会儿警察来了,你的口径一定要跟我一致,你只是救了我,没有伤人,时昶你别管我了,你快走……”

警笛声呼啸而来。

星见月语无伦次的话语戛然而止。

她怎么能看着时昶在这样意气风发的年纪被警察带走。

“时昶……”星见月崩溃大哭。

“你说的对,这是正当防卫,”时昶捡起地上的钥匙,将沙漏钥匙扣上的血迹擦干净,放到她手里,“妈妈留给你的纪念品,万一弄丢可就找不回来了,收好。”

星见月泪眼模糊地看着手里的复古沙漏,倒转过来,细碎的沙粒不间断地从小孔往下流。

她知道了,昨晚在医院的拥抱没能逆转时空,缺少的就是这个沙漏!

“时昶,”她跌跌撞撞地站起身。

正在跟警察陈述情况的时昶回头,星见月从黑暗里快步跑过来,他下意识伸手接住她。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头晕脑胀,胸口发闷,心跳声却异常清晰。

“2分15秒,16秒,17秒……秦潇潇你不行啊,”祝平安暂停计时器,把脸埋在水里的星见月捞起来,“星儿,可以了,你赢了!”

星见月抹了把脸上的水,抓住岸边的扶手借力,大口呼吸。

她睁开眼睛,视线逐渐明晰。

依次进入视线的,是穿着泳衣的秦潇潇和祝平安,还有因为怕水而远远坐在椅子上看书的杭霁,在她旁边站桩的人是闻一燃。

耳边充斥着各种混乱的声音,溅在身上的是清凉的水滴。

挂在墙上的电子时钟显示着:2016年,5月1日,15点48分21秒。

回来了!

星见月心里生出一阵劫后余生的欣喜,下意识在周围寻找时昶的身影。

公共泳池,不分男女,昌宜的天气才刚刚热起来,游泳馆还没到下饺子的程度。

“对对对,多看看,找个身材最好的,”祝平安帮忙出主意,“那个怎么样?”

两人在水里憋气,谁输了谁去大冒险要微信。

宋明奕突然从水里冒出来,“跟白斩鸡似的,真没品。”

祝平安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清脆的巴掌声都有回音,宋明奕痛得龇牙咧嘴,挥动手臂往她身上回泼了一捧水。

秦潇潇愿赌服输:“星儿,看上谁了?”

星见月的心思不在这些人身上,随手一指,“就那个吧。”

祝平安看过去,两眼放光,“哇哦!极品!星儿你真会挑,潇潇,你如果没要到微信,一会儿请大家喝奶茶。”

被星见月挑中的男生刚来,还在岸上热身。

“行啊,”秦潇潇没在怕的。

她爬上岸,披了条毛巾,不紧不慢地朝对面走过去。

祝平安和宋明奕跟现场直播似的,一人一句。

星见月在泳池里没找到时昶,也上了岸。

杭霁怕水,是被闻一燃从家里拽出来的,早就想走了,“不游了?”

“有点冷,”星见月接过毛巾披上,“我先去冲澡。”

“外面等你,”杭霁收拾东西起身。

闻一燃说:“我也不游了。”

他走另一个通道,去男浴室,顺便跟那位还不太熟悉的哥打招呼,星见月可真会挑,挑中了一年回国两次的章潮。

“时昶呢?”闻一燃往他身后看。

“他今天不游,在前台给他妹妹办卡,”章潮说,“你们要走了?”

闻一燃点头,学校放一天假,杭霁睡到下午一点才醒,出门前只吃了片面包,估计是饿了。

“你们认识啊!”秦潇潇还没来得及散发魅力,一看这个情况,装都懒得装了。

她期盼地看着章潮,“帅哥,既然大家都是朋友,帮帮忙呗,我跟我姐妹打赌输了,要不到你的微信,我会被嘲笑到明年的,拜托拜托,加上好友我保证不过分骚扰你,如果你嫌烦,两周之后把我删掉就行。我也不白加你微信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给你画张画,以后我肯定会出名的,你坐等我的画升值。”

章潮看向闻一燃,闻一燃两手一摊,表示不关他的事,他和章潮只见过两次,今天就是第二次,没加微信。

秦潇潇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谢了再说,“谢谢帅哥!”

她都谢上了,章潮也就没法儿再拒绝,他笑着说:“我的手机在车里,你等我一会儿。”

“好好好,我等你。”秦潇潇抬头挺胸地转身,隔着半个泳池,偷偷对着正看热闹的祝平安比了个“OK”的手势。

章潮还没下水,回更衣室换身衣服就能出去,只不过车停得远。

女更衣室里,秦潇潇快速穿好衣服,头发还在滴水,拿着手机就往外跑,“星儿,快点啊。”

秦潇潇在前台遇到了时昶,佩服地竖起大拇指,“到这儿都不露,男德一百分。”

她脚下生风,时昶侧身避开,“急着去哪儿啊?”

秦潇潇说:“星儿看上一个大帅哥,我去给她要微信。”

时昶:?

胳膊被拽住,秦潇潇被迫停下来。

时昶松手,身体往后靠着前台的柜子上,今天三十摄氏度,白天可以穿T恤。

他是真白啊,这是天生的,秦潇潇有点羡慕,她捂了一个冬天,勤勤恳恳地擦各种美白身体乳,都没他白。

时昶漫不经心地问:“她看上谁了?”

秦潇潇朝着大门外努努嘴,“喏。”

星见月已经能很快适应时空逆转后的世界,她把头发吹到半干,一出去就看到了时昶。

他双手沾着鲜血眼眶潮湿泛红看着她的模样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星见月心口一阵刺痛,跟随本能朝他跑过去。

不行不行,不能抱。

她在距离他半步远的位置急刹车,缩回手背在身后,“时昶……”

如果是平时,时昶早就回头看她了,这会儿却无动于衷,等她叫第二声才转过身。

他要笑不笑,怪怪的。

“怎么了?”星见月踮着脚往他刚才注视过的方向看。

那是……章潮?

秦潇潇正在加人家的微信。

救命啊!她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时昶身边的章潮!

星见月对上时昶的目光,下一秒,扭头就跑。

他一只手伸过来,从后面搂住她的脖子。

“要微信多麻烦,我直接介绍你们认识。”

他没怎么用劲儿,星见月就是挣脱不开,一只手推着他的胳膊,干巴巴地笑,“现在认识太早了吧。”

时昶看着她的眼睛,“赶早不赶晚,你不是看上了吗?”

星见月小声为自己辩解:“没有的事儿,误会误会。”

她心虚时,眼睛会不自觉地多眨几下,时昶不生气,他脾气好,心胸宽广,“秦潇潇,微信是谁要的?”

秦潇潇毫不犹豫地指向星见月:“她!”

星见月:“……”

章潮闻声看过去,只看到一个女孩儿被时昶锁喉,时昶要她转过来,她不肯,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双手捂着脸往他身后躲。

章潮忍不住笑了笑,“真青春。”

“你也没比我们大几岁,”秦潇潇也是个颜控,“四舍五入就是同龄人。”

章潮多看了两眼,“难怪不去打球,非要来游泳馆,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时昶在吃醋?”

“吃醋也要有能吃醋的身份,”秦潇潇没有忘记自己是谁的姐妹,“是朋友就别告密啊,不过……就算家长知道了也没关系,他俩又没越界。”

章潮挑眉,“你的意思意思是

,他们还只是同学关系?”

“谁知道他们在搞什么,暧昧期时长快赶上我的叛逆期了,”秦潇潇神经大条惯了,“打球?去哪儿打球?我们能去看吗?”

章潮说:“改游泳了。”

“别游了,”看帅哥游泳固然好,但秦潇潇觉得自己都泡发了,手指木木的,“时昶压根就不是来游泳的,他应该也是准备走了,你和我们一起去吃东西吧。”

“你们先去,”章潮说,“来都来了,我进去游几圈。”

章潮走过来时,星见月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介绍一下?”章潮显然是故意的。

她脸小,两只手捂得严严实实,时昶真没生气,还能开玩笑:“你们微信聊吧。”

章潮也配合:“好啊。”

他进去重新换衣服了,星见月瞅准时机,拔腿就跑。

杭霁问她吃什么。

星见月脚步不停,只留下一句:“我回家。”

五一劳动节,冯芸休假。

家属楼住了很多老年人,都在院子里下棋打牌。

星见月一路跑到家门口,摸到钥匙开门,进屋就往冯芸怀里扑。

五月初夏,风被太阳晒过,吹进屋是暖融融的。

好温暖。

温暖得让她想哭。

冯芸神色不安,人也恍惚,她把撒娇的女儿从怀里拉出来,“星儿,你看看这个。”

星见月不敢接冯芸递过来的手机。

她知道让冯芸胆战心惊的是什么,手机里的视频就是钱文斌被定罪的直接证据。

上一次母女俩没有犹豫,但这一次她们有选择的机会。

星见月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诫自己,可以自私一点,不要管这件事,要相信警方,没有这个证据,警方迟早也能查清真相。

对,现在的侦查措施可比爸爸参加工作那时候进步多了,要相信警方。

她只想妈妈活着,有什么错?

星见月举高手机,要从窗户扔出去。

“星儿,你干什么!”冯芸连忙抢回来,“我们应该把这段视频交给警察。”

星见月心慌得厉害,手在抖,“妈,我们不要管别人的事,警察已经在查了,肯定能查出真相的。”

“我在医院看过那个女人,浑身插满了管子,孩子没了,她估计也醒不过来了,”冯芸说的是楼上的孕妇,也就是掉楼案件的受害者,“星儿,你爸爸是个英雄,我不能拖他的后腿,让他在地下抬不起头。”

星见月急了,大声道:“爸爸才不在乎面子,他更希望我们平安!”

“是,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可是,如果我保持沉默,导致凶手逃脱了法律的制裁,那么我后半辈子大概都要在自责和内疚中度过。”冯芸紧紧攥着手机,“三月份你发烧,家里没药了,还是她把家里的退烧药拿给我。”

善良的一颗心,至纯至净。

哪怕只受过一点点恩惠,都重如千斤。

星见月被压得喘不过气。

下午阳光跑得快,在她沉默时,就已经悄悄地照到了她身上。

巧克力骄傲地仰着脑袋,眼睛亮晶晶的,在等待夸奖。

冯芸已经有了决定,她弯腰摸摸巧克力,眉眼温柔,“好狗,今天晚上吃排骨。”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被一块巨石阻挡前行的路,除了绕道而行,还可以击碎这块巨石。

星见月顿时醍醐灌顶,错的不是她们,与其逼迫自己去做违背良心的事,不如直接面对那个丧尽天良的人。

冯芸是在收到死亡威胁后赶去报警的路上出的意外,如果没有那些照片和消息,她应该是带狗去宠物医院,不走那条路,就不会发生车祸。

时昶是在她刚接通电话就突然挂断时意识到她可能遇到了麻烦,从医院找到她家才会误伤钱武斌。

所以转折点根本就不是偶然拍到的那段视频,而是钱武斌这个人。

长久积郁在她心里的这个死结,在一次次时空穿越之后,终于找到了源头。

有了目标,星见月就不愿再被动地接受命运安排。

她想着,上一次,钱武斌绑架未遂,被拘留一段时间就放了出来,如果冯芸没有及时发现,她都不一定能活着过完那个暑假。

她要等,等到高考结束那天,坐实钱武斌绑架的罪名,或许还不止,他对她有色心,罪行越多,判得越重。

月光透过窗户,驱散了黑暗。

不安的心慢慢平复下来,星见月从抽屉里拿出手机,没去看那些班级群消息,找到时昶的微信。

【幸运星:在干嘛?】

他很快就回复。

【不夜天:在等你问我“在干嘛”】

星见月看了下时间,23点37分,卷王假期都要学到十二点才睡,这会儿还早,应该能跟她聊几句。

【幸运星:下午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这个季节,夜晚可以尽情享受自然风带来的的凉爽。

手机那边的时昶坐在书桌前,他刚洗漱完,短发还是湿的,毛巾盖在头上,还来不及擦干,就在回微信消息。

【不夜天:我以为你是在跟秦潇潇和祝平安闹着玩,所以不是开玩笑,你真看上他了?】

星见月:“……”

她又误判了。

【幸运星:我看上的是谁,你心里不清楚吗?】

时昶把手机丢在试卷上,闭着眼睛往后靠,嘴角微微上扬。

每次他占上风的时候,她就给你来这一套。

手机又震了一下。

【幸运星:你爸接过绑架案吗?】

她思维跳脱得飞快。

时逢远加班出差是常事,刚到家,还没睡,时昶直接拿着手机去主卧敲门。

【不夜天:问过了,他没有,但他同事接过一起影响范围极大的绑架案。】

【幸运星:能不能再帮我问问,绑架最多会判多少年?】

【不夜天:他说具体量刑都要综合考虑犯罪的手段、后果各种因素,如果犯罪人故意伤害被绑架人,致人重伤或者死亡,处无期或者死刑。】

重伤……

死亡……

星见月心里一紧,她拿自己去赌,就必须考虑最坏的结果。

【不夜天:问这个干什么?】

【幸运星:嘻嘻,转移一下你的注意力。睡了,晚安,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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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星见月照常去学校。

冯芸早起送她,一会儿再绕路去医院上班。

星见月坐在副驾驶,咬了一口热腾腾的包子,不经意间看到人行道上有人在晨跑,黑色短裤,灰绿色短袖,很大块头,隔着半条街都能感受到的力量感。

再看看自己,太弱了。

“妈,是赵叔叔,他回昌宜了,”星见月有了主意,她要想全身而退,首先得有自保的能力,“我正好想跟他学几招格斗术,增强体力。”

她口中的赵叔叔是武警退役,星建华生前的好友。

冯芸以为女儿是想撮合他们,“想一出是一出,你现在哪有时间,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考完再说。”

星见月又多吃了一个包子,“周日有半天假,我就当锻炼身体了,你不是总说我一放假就赖在床上睡懒觉,不下楼活动,我跟他练练,就算只学个皮毛,也比睡懒觉好啊。”

冯芸听了直摇头,“万一没学到几招,再把胳膊腿扭伤了,你就哭吧。你那个同学,叫何乙对吧,考试前在自己家楼下被车撞了,耽误一年不说,身上还留了旧伤。活生生的例子就在你眼前,你要引以为戒。再苦一个月就解放了,你稳稳地考完,妈妈奖励你一场毕业旅行,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玩多久玩多久,我绝不干涉。”

星见月放弃说服冯芸,不能明着学,她就偷偷学。

她记得,赵叔叔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除了增强体力,为自己争取时间,还能准备什么呢?

对了,她还要买一把方便藏在身上的刀。

晚饭前,星见月在小卖铺里找到摆放刀具的货架,水果刀太大了,也不够锋利,金属刀柄存在感太强,对方摸一摸就能发现,刀片不方便携带,又容易划伤自己。

她选了又选,觉得都不好。

正犹豫着,她又看到旁边货架上摆着一款电弧棍,防身用的,还有报警功能,外形像个小手电筒。

这好用吗?

她突然被另一款防身商品吸引,摆在最上一层货架,看着是款戒指,但藏有刀片,日常佩戴就是一款平平无奇的饰品,打开安全开关,刀片就会弹出来。

太高了,星见月得踮起脚尖。

有人从她身后抬起手拿了一个,星见月下意识回头。

时昶拿着包装盒看了看,眉头微微皱起,“你要买这个?”

“我妈最近总上夜班,”星见月搪塞道,“有防备总比没有好,以防万一。”

在时昶看出她撒谎之前,她就从他手里把戒指拿过来,结完账,随手塞进校服兜里。

校门口人来人往,星见月看着她们年轻的面庞,

有些感慨,她刚上班的时候,特别怀念高中,在路上遇到一群等公交车的学生,她能看好一会儿。

“你买了什么?”她问时昶。

时昶把手从校服裤兜里拿出来,让她看,就几根笔。

在热闹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操场,他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厚重。

“星见月,你怪怪的。”他说。

“可能是考前综合症吧,”星见月故作轻松,“这两天确实睡不太好。”

“失眠?”

“嗯啊,所以我打算每天早起一小时晨跑,身体更累一点应该就好睡了。”

“在哪儿跑?”

“你不会是想装偶遇吧。”

时昶放慢脚步,等她跟上来,“我住的考学楼距离你住的家属楼又不远,同一条路,遇到不是很正常吗?”

“是哦,”星见月笑笑。

有人在球场打球,热血沸腾的,是夏天的感觉。

傍晚时分,太阳落山,半边天空都是粉紫色的,校园里的晚霞美得无与伦比。

广播站在播放一首日漫歌曲,星见月侧首看着身边的少年,他的校服里灌满了风,短发被吹得凌乱,夕阳余晖照在他身上,为他铺上了一层光晕。

他们错过了很多个这样绚烂的夏天。

“时昶。”

只要她叫他的名字,他总有回应,“嗯。”

星见月想问,如果有一天他们因为某个不可抗力因素分开了,他会不会去找她?

但她没有说出口,答案已知的问题,何必问。

她不说话,时昶用胳膊碰了她一下,“嘴巴被胶水粘住了?”

星见月清清嗓:“那我说了啊。”

时昶耳朵靠过去。

“你是只猪。”

“……”

星见月已经跑远了。

今天都在学校食堂吃晚饭,先去的人已经占好位置了,闻一燃和宋明奕个子高,又显眼,星见月一进去就看见了,她在小卖铺买了一排养乐多,宋明奕不喝,闻一燃自己带里瓶瓶水,其他人一人一小瓶,时昶面前放了两瓶。

祝平安发起抗议:“他怎么多一个?”

时昶也看过去,“怎么给我搞特殊?”

星见月眨眨眼,一反常态,明着告诉他:“因为我喜欢你。”

时昶愣着没动,过了几秒钟,眼里的笑意就藏也藏不住。

其他人没有起哄也没有发出奇怪的声音,各自忙得很,但又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就连祝平安也没有打趣她,低下头扒饭。

后背一阵凉意,食堂这么早就开空调?

星见月正想去看看今天有什么菜,回头就看到端着餐盘的班主任正站在她身后。

班主任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

在这个互相都很紧张的情况下,星见月眼睛转了一圈,淡定地看向时昶:“我喜欢你妹妹。”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大家都能明显感觉到,班主任听到后明显松了口气。

还有一个月就考试了,如果一下损失两个能冲击名校的好苗子,他是得发愁。

从这天起,班主任就格外留意时昶和星见月。

早自习之前,他们俩倒也不是一起进教室,但每天都是前后脚,要么时昶早一点,要么星见月早一点,也没什么眼神交流。

班主任观察几天后算是放心了。

他不知道,星见月每天早起,死缠烂打地跟着赵叔叔偷学防身技巧,累得跟狗一样,哪有精力再搞暧昧。

赵军说:“防身术的目的是自保,然后逃脱,必须要经过长期训练才有效果,如果只是学着玩玩,这些花招在绝对力量面前根本没什么用。”

“那您得教我点有用的,”星见月很清楚自己的体能不够好,甚至可以说差远了,短时间内没办法达到能和一个成年男人抗衡的程度,她需要的是尽量拖延时间,“比如说,有人从后面拖拽我,我怎么反击最有效?”

赵军从后面勒抱住她的腰,“首先心理素质要好,不要慌,双手掰我的小拇指,用手机、钥匙这些坚硬的物品使劲攻击我的手背,用力。”

他把她抱起来,“脚往后踢我的裆部。”

星见月尝试了七八次,终于找到技巧挣脱出来,但反应太慢。

赵叔叔比钱武斌高,也比钱武斌壮,还是专业的。

面对钱武斌的时候,她一定有机会。

她躺在地上,索性懒得起来了,“如果他把我摁在地上掐我的脖子呢?”

赵军蹲下,用双手扣住她的脖子,“攻击我的肋骨,掰我的小拇指,一定要用两只手用力掰,抠我的眼睛。”

掰小拇指她验证过了,确实能行,“踢裆真的有用吗?”

赵军笑道:“有用啊,但要快准狠。”

星见月又问:“我能攻击到的哪个部位最脆弱?”

赵军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以及人中。

他把她拉起来,用毛巾拍掉她校服裤子上的灰尘,“星儿,学校里如果有人欺负你,你来找我。当年你爸跟我都说好了,如果是个女孩儿,一定给我当干女儿。”

“没有的事儿,我跟同学们相处得可好了,只是学校只讲安全知识,我想学点实用的,”星见月捡起书包,“在我妈面前,你得帮我保密啊,不然我就告诉她,你喜欢她。”

赵军两手叉腰,无奈地叹气苦笑。

星见月朝他做了个鬼脸,揉着肩膀去学校。

时昶住得比她近,今天应该是早出门了几分钟,她到校门口的时候正巧看到他,所有人都穿着一样的校服,没人奇装异服,她就是能在人堆里找到他。

他戴着耳机,耳机里应该是英语听力,手里拿着一瓶牛奶。

其实星见月知道,这几天早晨她跟着赵军跑步时,时昶都跟在她附近。

等她到教室,那瓶牛奶放在她的课桌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摸着还是热的。

班主任走过来,星见月淡定地拿出课本早读,在牛奶凉掉之前喝完了。

她把玻璃瓶洗干净,装上半瓶水,插上一株不知名的野草,和之前的几瓶并排摆在窗台上。

风一吹,每一片叶子都在给夏天回应。

刚模拟考完,下午有节自习课。

宋明奕在后面叫了半天,星见月没理他,他就又来锁她的喉,她正好拿他实践,掰他的小拇指,他立刻就疼得嗷嗷叫。

“真疼假疼?”她都没怎么使劲儿。

宋明奕捏了捏自己的小拇指,“你说呢!手劲儿这么重,你吃炸药了?”

星见月看他的样子是真疼,连忙过去检查,“好着呢,没断。”

她想再拿他试试,故意气他:“你今天怎么这么丑?”

“我靠!”宋明奕经不起激,直接伸手去抓人。

地上有水,星见月没注意,脚下一滑,后背朝下摔在地上。

宋明奕当即吓得脸都白了。

“星儿,你没事吧!我错了我错了,”宋明奕直接跪在她身边,“星儿,你说句话!”

星见月没摔伤,她就是对自己有点失望,望着天空低声喃喃道:“我真没用。”

“还好没有摔傻,吓死我了,”宋明奕后背全是冷汗,他看着大步跑过来的时昶,心虚地说,“我真不是故意的。”

时昶刚才就在楼上,看得清清楚楚,他也吓得不轻,“你能不能有点轻重?”

宋明奕的心跳还很快,“我的错,下次一定不还手,星儿,你再打我两下。”

时昶把星见月拉起来,左转一圈,右转一圈,确定她没摔伤,悬着的心才落地。

“不怪他,是我走神了,”星见月只是屁股摔疼了,别的地方没事。

时昶的眉头还皱着,“你这一下午都在想什么?”

她低着头,闷闷不乐的,“今天是护士节,医院有表彰大会,我想溜出去看我妈领奖,但校门锁了。”

时昶看着她,“很想去?”

星见月上一次就错过了,“嗯。”

正门有值班室,想从正门翻出去并且不惊动保安不可能的,时昶跟宋明奕对视一眼。

“懂了,我去把后门的大叔引开,”宋明奕很乐意当这个垫脚石,“你俩不要磨蹭啊,别到时候被抓个正着,还得叫家长。”

星见月没反应过来。

宋明奕说干就干,他先去后门。

两分钟后,时昶看着看管学校后门的光头大叔被宋明奕带着往操场的方向去。

星见月还在愣神,时昶抬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走吧。”

她茫然地问:“去哪儿?”

“你不是想去看医院的表彰大会?”时昶说,“早去早回。”

到了后门,星见月没再浪费时间,踩着时昶的肩膀,灵活地翻了出去。

她刚站稳,时昶就跳了下来,不等她说话,就握着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前跑。

烈日当头,街景和来往的路人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余光里成了虚影,心跳随着奔跑速度越来越快,有种即将中暑的感觉,但却无比畅快。

到了医院,时昶弯着腰,双手撑在腿上,大口喘息着。

星见月也累得眼冒金星,她知道地方,进去之前,她回头看时昶,他坐在医院对面的草坪上,感觉到她的目光后,朝她挥了下手。

表彰大会在医院报告厅举行,星见月赶到的时候,冯芸作为优秀护士长,领完奖,正在代表科室所有的护士发言。

透过玻璃窗,星见月看到了,在母亲这个身份之外,冯芸是多么得闪亮,这一刻,灯光为她而亮,掌声为她而起,鲜花和荣誉

都属于她。

星见月悄悄地来,悄悄地走,不同的是,来时她略显紧张,离开时她满心自豪。

走出医院大楼,阳光依旧耀眼。

缺了个口的月亮,在这些细微的小事中,逐渐被补圆。

逃课的后果就是一人一份检讨书。

星见月因为熬夜写检讨,睡得晚,就起晚了,等她火急火燎地来到和赵军约定好的地点,意料之中地扑了个空。

当过兵的人最守时,赵军估计是没见到她人,继续往前跑了。

星见月也不泄气,因为她看到了时昶。

他没骑车,书包斜挎在肩上,戴着耳机,走得特别慢。

路环的夹竹桃还没到开花的时候,五月清晨,枝叶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绿色。

皮肤比大多数人都白的时昶走在旁边,这一幕很像青春电影里的画面。

星见月小跑几步追上去,两人并肩。

她故意说:“写检讨这种事,你应该是没有经验的吧,用不用我给你润色一下?”

时昶两手一摊:“没写。”

“我就知道,”星见月拿出一张叠成四方块的纸,“模仿不了你的字,自己抄一遍。”

时昶侧首,含笑看着她,“你为什么要帮我写?”

星见月张口就来:“因为我喜欢你……”

她话没说完,就被躲在树后的赵军偷袭。

赵军从后面勒住她的脖子,她虽然没有被大蟒蛇缠住过,但她敢肯定赵叔叔强健的手臂力量比大蟒蛇更致命,她快呼吸不了了,更别说挣脱和反击。

“我喜欢你……你家的酸奶……咳咳……赵叔叔……咳咳……手下留情……”

“坏人可不会手下留情,”赵军用胳膊勒住她的脖子,往后拖拽,没有给她攻击他手背的机会,“别慌,让自己有喘息的机会。”

星见月双手抓住赵军的手臂,用力。

赵军教她:“抬脚后踢,反复用手攻击裆部。”

星见月当然不会真的下死手往那里踢。

看她的反应有那么点意思,知道怎样最快为自己争取逃脱的机会,赵军放开她,转身打量旁边时昶,刚才这小子本能反应,像是要跟他拼命。

赵军问得一本正经:“你家卖酸奶的啊?”

时昶顿了几秒。

他想了想,说:“也可以卖。”

星见月:“……”

赵军看向面红耳赤的星见月,“你爸要是知道一瓶酸奶就能骗到你,估计能气得活过来。”

星见月解释道:“酸奶是他家的狗,巨漂亮,但我不敢抱,巧克力闻到味儿会不理我,它才是我最爱的狗。”

“最好真的是狗,”赵军一副过来人什么都懂但不戳穿的表情。

今天时间来不及,星见月值日,得早点去学校。

赵军跑远后,时昶才对星见月说:“别把自己弄伤了。”

星见月现在比刚学那天手忙脚乱的样子强多了,“放心放心,赵叔叔是专业的,他有分寸。”

她头发散了,时昶帮她拿东西,她重新扎头发。

城市已经苏醒,人们忙碌的身影在街边随处可见。

星见月走在前面,她听到时昶不紧不慢的语调:“喜欢我妹,喜欢我家的狗,下次打算喜欢我的什么?”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星见月喜欢时昶什么?

那可太多了。

他的父母给他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昶字寓意正直、努力向上、阳光、前程似景、光明永存,是永恒的太阳,是不夜天。

星见月觉得这个字和他太贴切了,人如其名这句老话,在他身上确实不假。

一生一世太奢侈,她先喜欢一个夏天吧。

昌宜的梅雨季从6月初开始,6月7号天气转阴,8号早上连绵小雨打湿了高三学生的高考路,天气预报未来一周还有大暴雨。

遇水则发,每年遇到阴雨天气,口号都是如此。

考完最后一科,星见月走出考场,她混在人群里,心境却和身边的人不同,她回到这个时空后,一直在等这一天。

这些日子,漫长又短暂,极为矛盾。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改变结局,挖出痛苦的源头,撕烂了,踩碎了,但又舍不得这个时空的每一个瞬间。

这叫贪心,她心知肚明。

现在是17点27分,她还有时间。

宋明奕最早出考场,他像匹冲破牢笼的野马,满操场撒欢,祝平安和秦潇潇从一个认识的住宿生那里借来了相机,跳起来朝星见月挥手,叫她过去合影。

闻一燃等到杭霁才准备过去,时昶在另一栋楼,他单独从操场那边绕过来,找他们汇合。

雨短暂地停了一会儿,地面全是落叶。

宋明奕提议先去吃烧烤,没到各奔东西的日子,这一顿还不能叫散伙饭。

“我回家换件衣服,”星见月说。

祝平安兴奋地搂住她的脖子,“我也要换,穿着校服,KTV都不让进。”

宋明奕说:“那就先各回各家,7点钟在烧烤店见,昶哥你跟白灿灿最熟,让她给咱们留一个大桌。”

“行,”时昶住得近,回去的时候就能顺便去一趟。

宋明奕走之前叮嘱道:“把你妹带上啊。”

姜冬也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她从第一科开考的时候就和在外面陪考的家长一样,从时昶走进校门一直等到他出考场。

时昶没骑车,雨伞也收了起来。

星见月感觉到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她身上,回头笑着看向他,“一会儿见。”

她挤上公交车,一路上都在想怎么把冯芸支走。

因为她高考,冯芸和同事换班了,如果没有换班,她被钱武斌拖上楼的时候,冯芸应该在医院上夜班,不会因为听到楼上异常的声响突然惊醒。

雨后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没办法打牌下棋,老人们都没有下楼活动,家属楼院子里安安静静的,显得有些冷清。

到了家门口,星见月拿出钥匙,下意识地仰头往楼上看。

此刻,钱武斌也许就在楼上的空房子里,和她一样,在等待时机。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星儿,回来啦,”冯芸已经换好鞋,在抽屉里找雨伞。

星见月把自己的雨伞给她,“妈,你着急去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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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去趟医院,你刘阿姨羊水破了,她老公在外地,明天下午才能赶回来,我晚上可能回不来,”冯芸走出来抱抱她,“你考完了就好好放松,妈妈给你转了钱,你跟你同学去庆祝吧,切记要注意安全。”

星见月用力回抱住冯芸,“妈,如果太晚,你就在医院将就一晚,我跟杭霁她们一起,你别因为担心我,深更半夜往家里赶。”

“好,你开心地玩儿,妈妈走了。”

冯芸走得匆忙,星见月如释重负,连老天都在帮她。

星见月回到房间,打开衣柜,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衣服。

校服裤子是松紧腰,随便一拽就脱掉了,她换上一条牛仔裤,扣子紧,不好解开,如果弄湿,会更不容易脱。

今天气温不高,但她还是换了件薄一点的白色T恤,这样能确保钱武斌在她身上留下足够多的痕迹。

她打开抽屉,拿出之前买的那枚防身戒指,戴上试了试,单手拨动开关,刀片就弹出了来。

巧克力摇着尾巴走到星见月身边,像是不想她出门,咬着她的裤腿不放。

星见月把手机和戒指一起塞进兜里,蹲下去,抱着狗亲了又亲。

她不知道时空逆转什么时候会失效,必须把今天当作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失败了,她救不了妈妈,也会害了时昶,更拯救不了自己。

白灿灿家的烧烤店价格实惠,味道又好,才开了半年就已经小有名气了。

时昶还住在考学楼,下楼走几分钟就到,他带上姜冬也直接去店里,祝平安和宋明奕还堵在路上就在微信群里点菜,时昶一边回消息一边在菜单上打勾。

星见月到的时候,其它桌基本都坐满了,大部分也都是她认识的同学。

白灿灿搭了个雨棚,叫来乐队的朋友表演。

青春散场前的狂欢。

“她喝百香果,”杭霁给星见月换了一杯。

闻一燃顺手把刚才准备给星见月的那杯给了时昶,“少喝点,解解渴就行了,宋明奕说,他把他爸珍藏的酒带来,要放倒一桌。”

“他的酒量,能放倒谁啊,”时昶又在菜单上勾了几样。

一瓶酒重重地放在桌上。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酒瓶上,再顺着握住酒瓶的那只手,慢慢移动到宋明奕脸上。

宋明奕得意一笑,“别管我酒量怎么样,放倒你们几个不在话下。”

星见月吸了一口果汁,满口百香果的酸甜味,她悠闲地靠着椅子,“你不是说,你爸要把这瓶酒藏到你结婚的时候喝吗?”

“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宋明奕啧啧两声,打趣道,“才刚踏出学校大门不到两个小时,你俩就穿上情侣装了。”

时昶和星见月都换了一件纯白色的T恤。

姜冬也在旁边偷笑。

星见月难得不跟宋明奕拌嘴,扭头去和杭霁说话。

桌底下,宋明奕被时昶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懂懂懂,你有你的节奏,”宋明奕起身去找服务员拿冰啤酒。

烤串才上两盘,祝平安就已经按耐不住,“给我满上!”

“喝多了没人背你回去,”宋明奕知道她几斤几两重,“你就喝啤酒算了。”

祝平安不乐意,用手盖住杯子,“看不起人是不是,把你的喜酒给我倒上。”

“这白酒度数高,等会儿,”宋明奕连开好几瓶啤酒,“来,朋友们,干一杯。”

姜冬也才高一,她肯定是喝饮料。

星见月坐在时昶的右手边,时昶接住宋明奕递过来的啤酒,侧首看着她,她的眼睛湿漉漉、亮晶晶。

他说:“你喝果汁?”

宋明奕大叫:“这不就是小麦果汁嘛。”

“给我兑半杯吧,”星见月酒量不好,但也不是一杯就倒,稍微喝一点可以壮胆。

玻璃杯碰撞在一起,酒水溅在皮肤上,被青春热血烤得沸腾。

“干杯!”

“敬自由!”

“敬明天!”

“敬我们!”

冰凉的酒水入喉,刺激神经,大脑越发清醒。

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和烟火缭绕的烧烤摊,竟如此和谐。

每一分每一秒都珍贵得让人想刻在脑海里,星见月听着他们吹牛,不自觉地跟着笑。

她就坐在时昶身边,时不时就碰到他的胳膊。

时昶给妹妹开了罐可乐,气泡溅到手掌,有点粘手,他抽了张湿纸巾,漫不经心地擦干净之后,自然垂下。

桌面上热闹非凡,桌子底下,那只带着些许凉意的手悄无声息地钻进时昶的手心时,宋明奕正在问大家,想去哪个城市读大学。

酒精上头,血液往大脑里汇集。

时昶只觉得耳根发烫,他表面不动声色,甚至还在给闻一燃递烤串,但在没人看见的角落,紧紧回握住她的手。

“再说,得看能考多少分,”他其实没怎么想。

宋明奕嘴里没闲着,边吃边问:“星儿,你呢?”

“我啊,”星见月靠着椅子,微微出神,“不管我去哪里,你们都一定要联系我。”

“那是当然,”祝平安突然有些伤感,“星儿,跟你做朋友真的特别开心,今年冬天我们再一起去滑雪,我保证不骂你。”

星见月仰头望天,长叹一声:“去

年你也是这么说的。”

结果整个滑雪场,就数祝平安骂得最狠。

祝平安捧着酒杯笑,“嘿嘿,你就说我的鞭策有没有效果吧,别人花钱找教练学,不仅要挨骂,还得受气呢。”

星见月笑着跟她碰了一杯。

也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什么原因,明明凉风阵阵,她却有些燥热,手指被他捏了捏,手心里的汗意更热了。

他的小动作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慢慢将她蜷缩着的手指撑开,他的手指穿进她的指缝,和她十指相扣。

心跳声藏在喧嚣的热浪中,没人发现。

杭霁突然说:“我申请了港大。”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到这句话后,闻一燃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杭霁,“开玩笑的吧,我天天跟你在一起,怎么都不知道。”

“没跟你开玩笑,我去年9月底就申请了,”杭霁平静地说,“我不会留在昌宜。”

闻一燃盯着这张冷若冰霜的脸,试图找出一丝柔情,但是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他扭头看向街边的流浪狗,自嘲地嗤笑一声,沉默地灌了一大杯酒,没再多问半句。

秦潇潇神经大条,根本没有察觉到突然降温的气氛,说她大学一定要谈个帅哥,逗乐了祝平安,两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地闹了一阵,冷却的酒桌才重新热闹起来。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23点,他们从烧烤店转移到KTV。

杭霁刚要推门就被闻一燃拽走,两人纠缠着去了露台,这段不清不楚地关系正在走向终结。

星见月当没看见,进了包厢。

刚刚结束高中苦战的三年,奔赴自由,每个人都有无限精力。

祝平安吼得嗓子都哑了,还在跟宋明奕和秦潇潇飙歌。

时昶接了好几个电话,但一直没走,陪着星见月玩飞行棋,待到了凌晨两点,星见月要回去的时候,他才起身。

外面又下起了小雨,时昶站在台阶上,望着雨水落在水坑里,荡出一圈一圈的水痕,觉得这雨真不懂风情。

比起握着冰凉的伞柄,他更想牵手。

路边的夹竹桃已经开花了,被风雨吹落了一地。

一路上他都没说话,星见月也异常沉默,彼此心里都清楚,这段路程是在冷却冲动的荷尔蒙。

到了家属楼院子,他没走,她也不急着上楼。

两人站在伞下,路灯下的影子很淡,静得只有雨水声的院子和吵闹的街头仿佛是两个世界。

时昶先开口:“星见月。”

她轻声应着:“嗯?”

他等得够久了,今天一定要问,“你对我到底是不是……”

“喜欢,很喜欢,特别喜欢,”星见月的回答脱口而出,她抬起头,不躲不避地迎上他的目光,“时昶,我喜欢你。”

她忍着笑,继续说:“但也不是非你不可,所以你一定要死缠着我,知道吗?不然我可能会变心的,你也知道,我记性不怎么样,分开久了就会慢慢忘记你的好,偶尔犯点小错……”

她真是破坏氛围一把好手,时昶及时捂住她的嘴,否则什么“点男模”、“劈个腿”这种话她都说得出来。

“知道了,我一定死缠着你,”时昶眼角弯弯。

雨伞早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朝她倾斜。

他还缺一句正式的告白。

“星见月,我也喜欢你,很喜欢,特别喜欢。你老是跟我开玩笑,很多时候我分不清你是感情迟钝还是在钓着我,我其实很烦感情界限模糊的关系,但控制不了对你的生理性喜欢,比如现在,你还没有要跟我谈恋爱,我脑子就在想吻你的事……”

他的话音消失在唇齿间。

因为星见月踮起脚尖,吻住了他。

身体里稀薄的酒精在这一刻疯狂发酵,足以让所有感情失控。

或许是他热切的回应吓到了她,她脚跟落地,退开了。

蜻蜓点水般的亲密,还未深入就终止,不仅没能止渴,反而引燃了一簇火焰。

他睁开眼睛后,她清楚地看到里面浓烈的感情。

不等她说话,他就抓住她的手腕,再次闭上眼,侧着头吻了下来。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医院醒来后,星见月记得时昶说他梦里下了一场绵长的雨,雾气缭绕,回家的路像个迷宫。

是这场雨吗?

雨水被风吹落到脸上,凉凉的,提醒着星见月,她是真实存在于这个时空。

迟到了很多年的答案和这个青涩的吻是否会在他的记忆里留下痕迹已经不重要了,她只希望给他一盏引路灯,让他走出这个迷宫。

“之前总是我先上楼,这次你先走,”星见月大脑里浑浊的思绪逐渐清醒。

深夜凌晨,家属楼里漆黑一片,坏掉的声控照明灯还没有修。

时昶往四楼看,“我送你上去。”

“不好,”她仰着头,眉眼弯弯,有些俏皮,“你听我的,我就跟你在一起。”

时昶也笑,“如果不听,刚才算什么?”

星见月故作遗憾地叹气,“那就只能算你吃点小亏喽。”

握着她手腕的力道收紧,她能感觉到他在犹豫,是该放开,还是留住她。

雨伞隔出一个小世界,挡住了路灯光线,他站在伞下,没说话,就这样沉默地看了她许久。

他的心跳和她一样快,星见月再次踮起脚尖,亲了一下他的唇角,“明天见。”

时昶的声音很低:“说话算数?”

“骗你是小狗,”星见月把手抽出来,往后退了一大步,退到家属楼入口处淋不到雨的地方,朝他挥手,“快回去吧,睡个好觉。”

时昶又往楼上看了一眼,才转身离开,仿佛知道她还能看到他的背影,没有一步三回头。

雨势渐大,星见月从牛仔裤兜里摸到戒指,拿出来戴上。

她深呼吸,抬脚迈上楼梯,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不要怕,冷静,一定要冷静。

一楼的声控灯是好的,可以持续亮两分钟,亮度能照顾到二楼,到了三楼,眼前又是一片黑,她从小走习惯了,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自己家。

阴雨天气,楼道里有一股潮湿的味道,这股味道无处不在,但星见月还是从空气里闻到了一缕烟味。

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脏上,心跳如擂鼓,手心里起了冷汗,她站在门口,拿钥匙开门的动作有些笨拙。

手指摸到锁孔的瞬间,那只烟味浓烈的手从身后朝她伸了过来,捂住她的口鼻,另一只手迅速勒住她的腰,把她往楼上脱拽。

恐惧感如潮水般包围过来,已经提前找赵军演练过好几遍的星见月条件反射,下意识要反击,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只能反抗,挣扎和害怕,不能消耗体力。

她的呼救声被捂在手掌里,挣扎的身体被粗暴地拖拽,从四楼到五楼的过程无比漫长。

钱家的大门提前打开了,但没有开灯。

星见月什么都看不见,被摔在门口,男人捂着她的口鼻的那只手始终没有松开,膝盖压在她背部,摸到一卷胶带后,先缠住她的眼睛,其次是嘴巴。

男人摸了摸脸上被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抓破的地方,手指粘上湿热的血迹,不在乎地抹在她衣服上,继续捆绑她的手脚,全程除了粗重的呼吸声,没有说一句话。

身体被捆绑成蜷缩状的星见月被男人塞进了一个狭小的空间,她听到拉链的声音,应该是行李箱。

男人提起来有些吃力,不停地磕碰地面,氧气稀薄的窒息感让星见月喘不过气,到了一楼,她被塞进车的后备箱,什么都听不到了。

左拐,右拐,她很快就迷失了方向。

男人突然咒骂两句,加快车速,后面似乎是有什么人追了上来。

难道是……

汗水浸湿了星见月僵硬的身体,雷声贴着心脏,她心慌地咬破了嘴唇。

她刚才没有把门打开,不确定冯芸是在医院还是冒着雨回家了。

连续拐了好几个弯,从男人的咒骂声中,星见月隐约听到追车的是条狗。

这段路不算太长,男人将行李箱搬进一间屋子,喝完了瓶水,才泄愤般地用脚踢翻行李箱,拉开拉链。

霉味充斥着鼻息,星见月猜想,应该是地下室。

男人扯着她的脚踝,将她从行李箱拽出来,后脑撞到地面,痛感刺激着麻木的神经,她发出的声音很微弱。

男人用刀割断缠在她眼睛上的黑色胶带,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光线昏暗,周围堆满了杂物,没有窗户。

冰冷的刀刃在脸上拍了拍,她仰头,直视男人的眼睛。

“认识我吗?”钱武斌捏着刀,顺着她的脖子往下,划开了她的领口,“能在家口跟男人亲得难舍难分,看来是个会玩的。”

眼泪只能打败爱人,在恶人面前流泪,是示弱,是恐惧,是求饶,是让他们更加兴奋的催化剂。

星见月看到了丑陋的欲望,如果他只是想杀害她,不会多此一举把她绑到这里。

天快亮了,冯芸回家后找不到她就一定会报警,在这之前,她要在他绑架的罪名上再多加一项。

她还没过十八岁的生日,还是未成年。

星见月挣扎着翻了个身,用力踹在男人脸上。

钱武斌见了血,他站起来,再次俯视她时,眼睛里有了狰狞的凶光。

“你不怕死,”钱武斌突然笑了,他弯腰掐住她的脖子,“很好,我就陪你玩一会儿。”

星见月脸色逐渐发青,她被捆在身后的手没有停止挣扎,戒指上的刀刃划破皮肤,痛感让她清醒。

钱武斌松开了她的脖子,扯掉她嘴上的胶带,强行将两颗药丸喂到她嘴里。

星见月忍住作呕的不适感,死死咬住他的手指。

“妈的!”钱武斌面目狰狞,扇了她一巴掌,拽着她的头发往地上撞。

被捆住的双手能动了,是刀片割断了绳索,星见月摸到一根铁棍,用力打在男人小腿上。

钱武斌吃痛,跪了下来。

星见月滚了一圈,起身就跑,然而地下室的门从里面上了把锁。

沉重的脚步声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走越近,在星见月转身前,钱武斌用手臂勒住她的脖子,把她往后拖。

她双手掰他的小拇指,刚逃离就被压在地上,身体痛到麻木,喊出来的声音越来越弱。

钱武斌发疯般地撕扯她的衣服,汗湿的牛仔裤紧紧贴着皮肤,扣子紧,他没有耐心,目光在一堆废铁旁边找到刀,扯着她的脚往那边挪。

眼前所有东西都是重影,

星见月吃力地寻找着那根铁棍。

恍惚中,她似乎听到了狗叫声,跟她家的巧克力很像。

死前如果真的有走马灯,那她听到的砸门声算什么?

地下室内短暂静止。

门被砸得哐哐响,地面都在震动,钱武斌先反应过来,他捡起那把刀,回头看了虚弱地躺在地上的少女一眼,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开了锁,门被撞开的瞬间,他一刀刺向对方。

时昶没能避开,甚至是撞向这把刀的。

外面雷雨交加,刀刃刺破血肉是无声的,星见月却猛然惊醒。

巧克力扑进来咬住钱武斌的大腿,拼命撕扯,时昶趁机争抢钱武斌手里的刀。

星见月看到时昶的白色T恤逐渐被鲜血染红,眼泪模糊了双眼,她爬起来,拿起铁棍,朝着钱武斌的方向走过去,用尽所有力气打在他脑袋上。

赵叔叔说过,太阳穴是很薄弱的部位,受到重击会有生命危险。

混乱的地下室在钱武斌倒下的这一刻静了下来。

上一次,警察到来之前,也是这样血流不止,有她的,有时昶的,还有钱武斌的。

那时的星见月恐惧,害怕,憎恨,对时昶有无限的愧疚,此刻的她,只觉得如释重负,天光大亮。

巧克力吼叫着扑向星见月,它从钱武斌腿上撕咬下来一块肉,嘴边白色的毛发血淋淋的。

星见月回过神,她的手抖得厉害。

耳边是时昶沉重的呼吸声,星见月牵唇笑了笑,喃喃道:“我赢了,我们赢了……”

“是,赢了,”时昶手上的血擦不干净,在她苍白的脸颊留下血迹。

他捧起她的脸,和她额头贴贴,声音很沙哑:“星女侠赢了。”

星见月能感觉到,他比她更害怕,“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会找到这里?”

“我追不上那辆车,多亏了巧克力嗅觉灵敏,”时昶摸了摸巧克力,“好狗。”

巧克力用头拱了拱星见月的手,“汪!”

星见月抱住它,泪流不止。

时昶轻轻拂开她凌乱的头发,擦拭她的眼泪,“一个月前,我在家里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高三,我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身边的一切都还是2016年的样子,包括你,好吧,我接受。”

星见月愣住。

她慌乱地抬起头,跌进时昶潮湿的眼眸。

时昶无法解释时空逆转,“我不知道高考后你为什么会不告而别,跟所有人都断了联系,直到你频繁地出现一些反常的行为,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我不能阻止你,所以我选择站在你身后。”

一滴热泪顺着他泛红的眼角流下。

他说:“从前玩飞行棋,我几乎赢不了你,但今天,你全都输给了我,因为你在等这一天的到来,越接近这个时间,你就越不安。”

时昶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或许已经死了,或许没有。

“你赢了,是你亲手抓住了这个让你不安的源头。”

被他抱进怀里,星见月才敢放声大哭。

警笛声呼啸而来,预告着一场风暴。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警察说,钱武斌已经死了,他的尸体被盖上一张白布,从这间地下室里抬了出去。

潮湿的空气中,霉味混着血腥味,令人作呕,星见月的心却逐渐平静。

她身上的痕迹,被强喂的药物,这一路上监控拍到的视频,以及时昶胳膊上的刀伤,都是钱武斌犯罪的证据。

钱武斌看错了,她不是不怕死,她很怕,但有比死更可怕的事,只要想到未来冯芸会因为钱武斌的威胁而意外丧命,时昶会因为钱武斌牵扯上官司,她就觉得死亡也没那么可怕。

从被绑上楼开始,所有可能发生的事在她心里演练过无数遍,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在关键时刻出现的人是和她一起回到这个时空的时昶。

他的心跳是剧烈的,呼吸是沉重的,紧紧牵着她的手是温热的。

痛疼感如此真实,抽走了她本就薄弱的意识。

堆满杂物的地下室突然陷入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周围静得只剩下脚步声,强大的求生意识让她拼命往门口的方向爬,脚步声越来越近,慌乱之中,她抓住了一只手,可下一秒就被人用力拽着脚踝往后拖,他双手掐住她的脖子,赵叔叔教她的招数和技巧没有一点用处,反而耗尽了她的力气,窒息带来的濒死感让她心脏剧痛。

“星儿!”

是妈妈的声音。

星见月睁开眼睛,光线刺眼,她什么都看不清。

“醒了!”冯芸伏在病床边,眼泪如雨,“星儿,妈妈对不起你。”

白色,很亮的白色,和梦里截然相反。

视线慢慢恢复正常,星见月看到了冯芸,她眼睛哭得红肿,但极其鲜活。

星见月动了下身体,察觉到右手被人紧紧攥着,她侧首看过去,两张病床拼在一起,躺在她身边的人是时昶。

她确定了,刚才那阵无力反抗的绝望只是一场梦。

她还活着。

“妈,”喉咙像是硬生生撕裂开,痛得她声音沙哑,“刘阿姨生的女儿可爱吗?”

冯芸没有精力去想她怎么会知道生的是女儿,哽咽地说:“可爱,跟你小时候一样,皮肤白白的,哭声特别响亮。”

星见月吃力地抬起扎着针的手,帮冯芸擦眼泪,“你别哭,我一点也不疼。”

她浑身都是伤,怎么可能不疼。

冯芸不敢回想星见月被送到医院时的模样,如果女儿出事,她也活不下去了。

“我是不是很厉害?”星见月牵唇笑了笑。

冯芸流着泪点头,“特别厉害。”

“别太伤心了,孩子醒了就好,”姜冰凡轻拍冯芸的肩,她看向病床上的星见月,“见月,你很勇敢。”

星见月眼角潮湿,“阿姨,对不起,时昶是被我连累的……”

时昶还没醒。

两个人被送到医院后,紧紧牵着手的怎么都分不开,只能推进同一间手术室。

“不要这么想,你们俩平安就好,男孩子受点伤没什么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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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属不能全都待在病房里,时家的人都守在外面,时逢远敲门,轻声问:“孩子醒了?”

姜冰凡点头,“醒了。”

“我去叫医生,”时逢远把门关好。

不到两分钟,几个医生都过来了,星见月除了外伤,还有轻微的脑震荡,所以头痛得厉害。

手术结束后就站在时昶病床边的那位医生一直等到他醒来后才离开,他最严重的是腹部的刀伤,缝了三十多针,幸好没有伤及内脏。

冯芸和姜冰凡两个人轮流照顾,警察过来的时候,她们被叫去外面。

有阳光从窗户照进来。

星见月曲起手指,在时昶的手心里动了动,“天晴了。”

他面容虚弱,但却是笑着的,“天气预报还有大雨。”

“管它呢,淋不到我们,”星见月放松地闭上眼睛,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安然入睡。

她睡了好长一觉,没有做梦。

再醒来时,她听到时家的老太太问,是不是应该把两张病床分开。

姜冰凡说,两个孩子死里逃生,受到了惊吓,只有彼此能感同身受,只有彼此才能安抚精神上的创伤,就这样吧,不用急着分开。

老太太没有再说什么,关了灯,跟着儿媳离开了病房。

卫生间里的灯还是开着的,星见月手背上的针不知道什么拔掉了,她动了动身体,侧躺着,借着光亮,毫无顾忌地看着时昶。

这优越的高鼻梁,睫毛真长啊……

他眉头皱着,应该是麻药退了,伤口痛。

“睡醒了?”时昶平躺着,甚至没有睁开眼睛。

“嗯,”星见月稍稍靠近了一些,轻声问,“你要不要上点止痛药?”

时昶勾住她的小拇指,“半小时前吃过了。”

“你疼得都睡不着,药的效果一般吧,”星见月又靠近一点,还是刚才那样小小声,“给你来点特效药?”

时昶睁开眼睛,侧头看她。

她眼睛亮亮的,唇角弯弯,白净的脸上虽然有伤痕,有一处差点伤到眼角,但很生动。

她挪过来,抬起输液后贴着白色医用胶带的那只手,轻轻覆在他的眼睛上。

落在他唇角的是一个温热的吻。

这个吻太轻了,但他苍白的唇已经有了血色。

星见月亲完就要走,时昶像是伤口突然抽痛,呼吸也明显重了。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伎俩,但很乐意在月光下跟他继续一个绵长的吻。

少年的身体,成年的野心。

渐渐地,他脑子里就只剩下这个吻,伤口处的痛感微乎其微,不甘于单纯的唇齿厮磨,终于松开了上救护车时就紧紧牵在在一起的手,握住她的后颈,不让她走。

男生在这方面大概有着天生的领悟力,他湿热的舌头探进来,第一下就把星见月整迷糊了,她有被惊到,无措,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慌乱,不知如何回应,但不害怕,这种轻飘飘的晕眩感让人着迷。

相比起来,她的“止痛药”太小儿科了。

他是在摸她吗?

他是在摸她。

后颈被他掌控的那片皮肤像是要着火了,两人粘在一起,耳边全是他的喘息声,她也有点缺氧。

她撑着病床的胳膊好酸,“时昶……”

“嗯?”他声音低哑,黏糊糊的。

“你的伤口还疼吗?”星见月问得委婉,她其实是想说,别亲了别亲了,她不行了。

两人呼吸交缠着,亲密无间。

时昶沉迷于这种意识恍惚的状态,“流了那么多血,缝了那么多针,能不疼吗?”

星见月躲不开游移在唇角的吻,又不敢推他,“止痛药一次吃太多,也不好。”

她不知道几点了,应该是后半夜,“你睡觉呗?”

时昶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那你再亲我一下。”

星见月忍不住笑。

时昶没睁眼,感觉到她细软的发丝从脸上划过,有点痒,然后,脖子被她亲了一下。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

警察来医院的时候,星见月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其他人回避,接手这个案子的律师时逢远在场。

时逢远拍拍星见月的手背,安抚道:“别紧张,慢慢说,如果太痛苦,就休息一会儿。”

星见月深呼吸。

“那天晚上,我回家晚,找钥匙开门时,他捂住我的嘴,把我拖上楼,捆绑住手脚,装进了行李箱。”

警察点头:“小区里的监控有拍到,是用行李箱转移的。”

星见月继续说:“到了地下室,他才让我看到他的样子,我以为是住我家楼上的那个人被放出来了,但不是,他是那个人的双胞胎弟弟,他……”

她低着头,眼泪打湿了衣角,“他要侵犯我,扯烂了我的上衣,我咬伤他的手指后,他被激怒,不知道喂我吃了什么东西,他打我,拽着我的头发往地上撞……”

女警递去纸巾,“我们在现场找到了一枚防身戒指。”

星见月说:“戒指是我的,这些天,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在监视我,学校晚自习要上到很晚才下课,小区里又发生过命案,戒指是我买来壮胆用的。”

警察说:“我们查过,他的手机里有你的照片,根据他近三个月的行动轨迹判断,他应该是在五月初就盯上你了。”

星见月双手攥在一起,纸巾被捏成团,声音哽咽:“我的同学跟着我家的狗追到地下室,被他用刀刺伤,流了很多血,我很害怕,我不知道那一棍子打下去他会死,我只想活下来。”

2016年6月9日凌晨,昌宜一位刚高考结束的女生因在一场杀妻案件中提供关键证据被罪犯家属绑架,反杀绑匪自救,这条新闻和她曾经拿着一顶头盔见义勇为的那则新闻刊登在同一版面,一时间,轰动全国。

在星见月接受调查期间,白灿灿为她写了首歌,在街头演唱,拍摄成视频在网络传播,女性安全问题需要被重视,秦潇潇把她的经历画成漫画,被大量转载,昌宜所有高校的师生都在关注这件事,家属楼的邻居们在接受相关媒体的采访时,为她哭诉“正义”两个字该如何书写。

这个案件影响范围极大。

时逢远无偿为星见月辩护,奔走数日。

八月底,昌宜漫长的雨季终于结束,天气放晴。

法院判决,在这场暴力犯罪中,星见月造成钱武斌的死亡属于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无罪释放。

至此,星女侠完成了自我救赎。

星见月从阴影处走到太阳下,心脏被晒得滚烫。

不远处,时昶正朝她走来,他手里勾着一串钥匙,钥匙扣上挂着一个复古小沙漏。

阳光正好,星见月笑得明亮,飞奔着跑向他的怀抱。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2023年2月2日,安淮市今日天气晴。

冯芸推开病房门的时候,护士正在给星见月量体温,在她旁边床位躺着的人是时昶,同样在高烧。

“你俩大半夜看什么星星,把自己看进江里了,”冯芸不忍心说重话,又实在生气。

时光在她脸上留下了皱纹,但岁月从不败美人。

星见月看着她曾经日思夜想的脸庞,只觉得心口热意滚烫,眼眶也泛起湿气。

还能见到冯女士,真好啊。

蝴蝶效应让这个真实世界回到了正轨,最爱她的人和她的爱人都在她身边,她可以继续做一个幸福小孩。

“那可是五万年才能见一次的彗星,”星见月安心享受着妈妈浓烈的爱。

“差点就见阎王了,”冯芸把她扶起来,让她靠着枕头,方便一会儿吃早饭。

冯芸做了两份早餐,她先给时昶摆好。

发烧喉咙痛,她用新鲜的梨煮了一大锅糖水,还加了蜂蜜,装在保温杯里带到医院,水温喝着刚刚好。

“时昶,你先喝点糖水润润嗓子,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菜都是按照我们家星儿的口味做的,你将就着吃。”

“谢谢阿姨,我不挑食,”时昶双手接住杯子。

他觉得他这也算是见家长了,不好意思躺在病床上,别说只是感冒发烧,他就算是挨了刀,也得下床,先伺候星见月吃饭,绝不能给冯芸留下一个饭来伸手的公子哥印象。

星见月听着想笑,还不挑食呢,他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跟个豌豆公主似的。

她掀开被子下床,“我躺得头疼,去小桌那里吃吧。”

时昶帮忙把饭盒摆好,餐具就只有两套,“阿姨您吃了吗?”

“我在家吃过,”冯芸看他喜欢喝这个糖水,没几口就喝得干干净净,又给他倒了一杯,“都怪星儿酒品不好,害你跟她一起倒霉,是不是应该联系一下你父母?”

“不怪她,是我没拉住她,”时昶坐得端正,“我爸妈在昌宜,这点小事不用跟他们讲。”

每年都有人在那条江里遇难的新闻,他们命大,才能说是小事。

冯芸接到电话时吓得魂都丢了,提心吊胆了一夜,幸好两个人都平安,都住在同一个小区,出院后,她照顾起来也方便。

时昶烧了两天就好了,星见月还在咳嗽,但她心情美丽,上班都比以前积极。

邹萌又一次迷失在停车场,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车位,但倒不进去。

时昶过来的时候,她两眼放光,像看到了救星。

“需要帮忙吗?”时昶看出她的窘境。

邹萌连忙下车,“要要要,帅哥,谢谢啊。”

她看着时昶打转方向盘,几秒钟就搞定了。

牛哇。

然而下一秒,出现了更加让她两眼放光的一幕,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从这位帅哥的副驾驶下来的人就是她的打工搭子星见月。

“早,”星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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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萌呆呆的,她抬起手,指着星见月,又指向时昶,在两人之间来回,“你……你们……我是少了一段记忆吗?你们俩怎么会一起来上班?”

她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好哇星见月,你谈恋爱竟然不告诉我,难怪年前我跟你说,D区来了一个大帅哥,你说你不感兴趣,原来你是表面无动于衷,实则暗渡陈仓,你们早就同居了!”

“什么呀,我跟他住在一个小区,顺便蹭个车,”星见月正好给她介绍时昶,“我高中同学,时昶。”

高中同学?

时昶微微皱眉,但转念一想,在这个时空,他确实还没有一句正式的告白。

“这是我同事,邹萌。”星见月介绍邹萌。

“你好,”时昶礼貌颔首。

他两天没去公司,电话都快被陈朝给打爆了,他看向星见月,“我先走了,你记得吃药。”

星见月点点头。

时昶拿着手机朝她晃了一下才走,是午休时间接他电话的意思。

星见月目送他走远,眼角眉梢都是笑,她今天没戴她的大黑框,换了隐形眼镜,一双大眼睛特别漂亮,水汪汪的。

她平时不工作时不爱戴眼镜,别说隐形了,黑框都懒得带,在路上遇到熟人,认不认得出来,纯靠缘分,领导也不例外,不熟的同事们都以为她是高冷美女,其实她就是看不清。

只是上个班而已,依依不舍的,这明显是恋爱女人的状态啊!

邹萌可是谈过三任男朋友的,怎么看都不只是简单的同学关系!

她忍到下午才把椅子拉到星见月的工位旁边,欲言又止:“星儿……”

星见月正在微信群里发红包,时昶把她拉进了高中同学微信群,闻一燃、秦潇潇、祝平安和宋明奕都在里面。

群里一堆问号,她直接发红包,就说抢不抢吧,抢了红包之后再骂她,总能口下留情。

“怎么啦?”星见月看着手机屏幕,毫无意外,宋明奕最先开骂,问她为什么失联。

邹萌怕被人听见,压低声音:“那个……虽然你和你那个同学在一起看着蛮养眼的,但是……但是章老师怎么办?”

章老师……

章潮!

星见月如梦初醒,她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是哦,”她拍了下额头,身体往后靠着软椅,“还有个章老师。”

邹萌都替她心烦,“这两个男人看着都不太好糊弄,你别玩脱了。”

星见月在群里发了个“跪下”的表情包,让他们先骂着,她退出去,找到章潮的微信。

“章老师成熟稳重,你这位同学又实在美丽,人也不错,是很难取舍,”邹萌喝着咖啡,连连叹气。

星见月开始犯愁了,她还欠章潮一个人情,这会儿反悔,岂不是过河拆桥,更何况,他父亲还在住院。

人情是最难还的。

当初她刚实习,在一个饭局上被客户的儿子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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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理期难受得要死,她好话说尽,人家就是不松口,一副不喝就是不给面子的姿态,最后领导脸色也不太好,觉得她年纪轻轻油盐不进,被网上的风气洗脑,想要整顿职场。

没办法,喝就喝吧,结果一杯酒就把自己架在高处下不来了,有一就有二,对方觉得她先前的拒绝是在装纯,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她忍了又忍,直到对方的手摸上她的大腿的时候,酒意直冲脑门,拿起酒瓶子就要一顿乱砸。

就在那时,章潮出现了。

章潮把她护在身后,给对方陪酒道歉,客户认识他,看在他的面

子上,没跟她计较,还反过来跟她道歉。

因为有人问章潮,她是不是他的女朋友。

章潮只是笑了笑,没有否认。

不否认就是不默认,当时她还没有毕业,师生之间确实比较敏感,公司领导以为章潮不方便多说,那之后就没再带她去应酬,还给她转了岗。

星见月给章潮发消息:【章老师,你什么时候回国啊?】

几分钟后就收到了回复。

【章潮:我三月份排了课,月底就回去。】

【星见月:叔叔还好吗?】

【章潮:他状态还行。你呢?你好吗?这些天我太忙了,忽略了你,抱歉。】

【星见月:我挺好的,那个……章老师,圣诞节的时候,你说需要我帮个忙,什么忙啊?】

【章潮:等我回国,当面说吧。】

也行,不差这一个月。

微信群里,时昶连发了五个1888的红包,截停了宋明奕他们几个对星见月的“问候”,说她请吃饭就翻篇,有台阶她赶紧下,立刻应了下来。

杭霁不在群里,他多发了一个红包。

宋明奕也以为是杭霁,故意在闻一燃在线的时候犯贱:【剩下的这个红包是谁的啊?】

【不夜天:@幸运星你的】

【宋明奕:艹】

星见月笑趴在工位上。

大家都在不同的城市,要聚得约时间。

杭霁下个月回昌宜,想要聚齐,那会儿就是最好的时机。

时昶在创业初期,其实很忙,和星见月见面的时间都是他挤出来的,吃饭,散步,回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甚至还没有一起去看场电影。

一直到月底,周末星见月休息,时昶也不去公司,傍晚把她从家里叫了出来。

他没开车,吃饭的时候要了瓶红酒。

湖边的风没那么冷了,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的瞬间,星见月心里咯噔一下,完了。

烟花还在继续,时昶牵着她的手,夺回她的注意力,“还欠你一句正式的告白,星见月,我喜欢你,很喜欢,特别喜欢,你要不要跟我谈个恋爱?”

她陷入纠结,一脸为难,“……不行。”

时昶十分无奈,“又怎么了?”

星见月小声说:“不好意思,差点忘了,我现在有男朋友。”

时昶:“……”

烟花燃尽,夜空恢复宁静。

他以为她是在开玩笑,这会儿还没生气,“不满意?少了花是吧,我是想着天气冷,不好拿,直接给你送家里。”

“不是不是,我也不想拒绝你的,只是……”星见月抓住他的手,轻轻晃了晃,“你再忍耐一下,等我分个手,好不好?”

时昶盯着她,脸色逐渐冷了下来。

“你、有、男、朋、友!”每一个字都是从他喉咙里挤出来。

星见月和章潮的关系,不太好说,“嗯……啊……其实你认识的。”

他的脸色更差了,她故意做出灵机一动的样子,“如果你等不了,或者……”

时昶被气笑了,“或者什么?”

她叹气:“得看你的肚量怎么样,能不能容人。”

时昶难以置信:“你要我做小?”

星见月,你真是害人不浅!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时空逆转后,时昶在高考后的那个雨夜听到了迟到许久的答案,知道了她当初为何会不告而别,确定了自己不是单相思。

即使他们相爱很短暂,只有一个夏天,但足够闪耀这绚烂的一生。

他被冲昏头脑,忘了在现实世界中他们之间还有很长一段空白。

如此漫长的时光,会有多少变数,会遇到多少人,照片会慢慢模糊,感情会逐渐褪色。

如果没有误触时空逆转,她应该是没有想过再跟他有任何交集的,意外在桥上遇见时,她甚至不承认她认出了他。

所以她有男朋友这件事本质上没什么问题,他就算气得胃疼,也只能是气自己。

没想到这场烟花炸在了自己头上,在说出伤人的话之前,时昶及时止损,转身离开。

走远几步,他又回来了。

他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记下车牌号,把星见月塞进去,给她系上安全带之后,他往相反的方向走。

很多人因为这场烟花汇集在湖边,十分热闹。

这段路有些堵车,车开得慢,星见月坐在出租车里,看向车窗外,时昶落寞的背影渐渐被来往的路人淹没。

“师傅,不好意思,”星见月解开安全带,拿出手机扫码,“我付起步价,您在前面放我下车吧。”

司机见多了年轻人吵架,没说什么。

星见月下车的位置距离刚才的上车点有两百多米,她今天穿了双不太舒服的鞋,走不快。

等她沿着湖边找回去,发现时昶孤零零地坐在一条长椅上抽烟。

时昶有一阵子烟瘾重,那会儿还在国外,失眠严重的时候抽烟解乏,回国后在昌宜待过几个月,不抽了也就戒掉了。

这根烟是刚才坐在这条长椅上的大叔递给他的,大概是看出他情绪不怎么样,他借火点燃,抽了两口,突然想起来星见月讨厌烟味,就又把烟灭了。

一双黑色短靴停在面前,视线往上,是两条白皙细长的腿。

时昶一言不发地把那根烟碾碎了,起身扔进垃圾桶。

路灯照着他眼角红红的,星见月怀疑他哭过。

要不,跟他讲实话算了?

可如果他知道是假的,以他的性格,就等同于时家的人都会知道。

这样又有点对不起章潮,章潮想留在国内,在他父母那里最有说服力的理由就是有了女朋友。

再怎么样也得等到章潮回国,当面说。

星见月跟上去,想牵手,时昶两手插兜,根本不上钩。

他语气淡漠:“又回来干什么?”

星见月绕到他面前,“回来犯点小错。”

时昶被迫停下脚步,他的目光钉在她脸上,气极反笑,“你想脚踏两条船。”

星见月仰着头,笑眼盈盈,“得看你愿不愿意啊,我虽然道德感不强,但也不勉强人的。”

时昶冷着脸,“做梦去吧。”

他绕开她,大步往前走。

她没有跟上来,他不甘心,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又折回去,把自尊碾碎了踩在脚底下,“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可谁知她说出口的话更气人。

“哪一句?我说我现在有男朋友这句可是真的,算起来,你还得叫我一声嫂子呢。”

时昶:“……”

这一刀算是他自找的。

他再次气得扭头就走,星见月在后面喊他,他当没听见。

她这双靴子磨脚,追得辛苦。

星见月小跑几步,抓住他的手,“现在有,但过段时间就没了,你别着急嘛!”

时昶闭了闭眼,转过身,沉默地捧起她的脸亲了下去。

这个吻一点也不温柔,强势地抢夺她的呼吸。

星见月往后仰,稍稍退开一点距离,“你干什么?”

时昶咬她的唇,“犯点小错。”

他一只手握住她的后颈,不让她躲。

星见月心里这个纠结呀,“我们现在这样不太合适……吧?”

“就亲了,怎么了?你不是道德感薄弱吗?亲一次还是亲两次有什么区别?”

“……这倒也是。”

凉风吹过,她被他裹进外套里。

星见月等啊等,时昶都没有开口追问她口中的男朋友是谁,她真是低估了他的忍耐力,“你不问问我,那个人是谁吗?”

“我不想知道,”时昶现在听不得这三个字,“但是,星见月,你得对我负责。”

他下巴压在她颈窝,怪委屈的。

星见月差点就告诉他,她跟章潮其实什么都没有。

哎,渣女也不好当。

时昶虽然气得头顶冒烟,但还是把送星见月到家门口,只不过没进屋。

冯芸还没睡,星见月陪她说了会儿话才回自己卧室。

桌上放着一大束淡紫色的风铃花,单手都抱不住。

她笑着凑过去闻了闻,还拍了几张照片。

洗漱完,她习惯性给时昶发消息,他没回复,但闻一燃找上她了。

闻一燃上来就直接问他们是不是吵架了。

这哪算吵架,星见月说没有。

【闻一燃:你俩没吵架,他会大晚上犯病,坐飞机来找我喝酒?】

星见月:?

从她回家到现在也就一个小时而已。

星见月从床上坐起来,找到时昶电话打过去,毫无意外被他挂断了。

虽然时昶没有搭理她,但他下飞机后,后半夜闻一燃的消息一直没断过。

星见月半睡半醒,早上五点多,手机还在振动。

【闻一燃:老子困死了,他还不回去睡觉!】

星见月揉着眼睛回复:【你把手机给他。】

【闻一燃:他要给我砸了。】

【闻一燃:你俩闹别扭,他不折磨你,来折磨我。】

【我一会儿回昌宜,时昶要死不死的,我直接把他带回去算了,你看着办吧。】

发完最后一条消息,闻一燃就没再理会星见月了,时昶的电话依旧打不通,星见月吃完早饭就有了决定,发邮件找领导请假,提前把年假用了。

冯芸休不了假,科室最近特别忙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只能星见月一个人回去。

买机票,收拾行李,她刚出电梯,章潮就联系她。

星见月单手拖着行李箱,“章老师?”

“见月,我回来了,”章潮刚下飞机,“什么时候方便一起吃顿饭?”

“欢迎欢迎,”星见月抱歉地说,“章老师,我今天回昌宜,一周后才能回来。”

章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那刚好,我也不用来回折腾了,就在机场等你,你把航班信息发给我。”

“你也要回去?”

“是啊,上次你问我需要你帮什么忙,这个忙,得回趟昌宜。”

星见月出门得早,打车去机场,章潮把自己两天后回昌宜的机票退了,重新买了和她同一班飞机的票,还顺

便给她升了舱。

飞机准点起飞,章潮长时间飞行,眉眼间有些倦色,他要了杯咖啡。

空姐离开后,星见月以为章潮会睡一会儿,就没出声。

一个黑色礼盒递过来。

星见月的目光往上,对上章潮的眼睛。

“礼物,”章潮摘掉眼镜,笑得温和,“好久不见你,你瘦了点。”

“我比去年还胖了两斤呢,”星见月认识这个牌子,时昶上周刚送过她一条手链,“这个礼物,我能不能不收啊?”

章潮看出她有所顾虑,“怎么了?”

星见月没打算藏着掖着,“我有喜欢的人。章老师,之前你说过,任何一方都可以随时终止这段关系,我不能再继续假装你的女朋友了。”

章潮是说过类似的话,但他也说过,如果在相处过程中,一方假戏真做,动了情,另一方也不抗拒,这段虚假关系结束的同时,就是另一段新关系的开始,她当时是点头了的。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章潮捏了捏眉心,声音微微沙哑,“你们在一起了?”

“还没有,”星见月低着头,在想时昶,“我得先跟你说清楚。”

章潮手里还捏着礼盒,“你答应过要帮我一个忙,还能帮吗?”

“能,当然能,”星见月是很感激他的,“章老师你说吧,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都行。”

章潮失笑,“没那么夸张,我只需要你陪我回家见一见我爷爷。”

星见月愣住,“啊?”

……

闻一燃是让司机开车回昌宜的,他睡了一路,被他塞进车里的时昶醉得不省人事,一觉睡醒才知道自己在昌宜。

他一身酒味,在闻一燃家洗了个澡,两个人身高体重差不多,衣服能换着穿。

既然已经回来了,他肯定是得回家一趟的。

到家时天都快黑了,开门后,除了猫狗迎接他,一个人都没有。

手机早没电了,他找到备用的充电线,充上电后开机,点开微信,星见月除了昨晚找过他,没有别的新消息。

她是真会气人。

从医院醒来也有一个月了,每天就算不能见面,电话微信也是没断过的,他怎么就没发现呢?

她如果不快点把那个男人从她身边赶走,他搞不好脑袋一热真的上赶着去做小。

时昶头疼得厉害,他得冷静两天。

他坐在客厅给姜冰凡打电话,“妈,我回来了,你们周末不休息吗?”

“儿子,我跟你爸出差了,”姜冰凡正忙着,“你回来得正好,去见见章潮的女朋友,他们家今天晚上聚餐,小也和江祁都过去。”

时昶有些意外,“章潮带女朋友回来了?”

姜冰凡说:“是啊,我听你奶奶说的,爷爷奶奶都还在度假,你帮我们去送份见面礼。”

时昶应下了。

他先联系姜冬也,她和江祁正在商场买礼物,时昶给她转钱,但她帮他带一份同品牌的东西,随便什么都行。

酒已经醒了,时昶开车过去。

章家今晚格外热闹,请了三个厨师做菜,章潮的奶奶去世了,爷爷平时一个人住,今天能来的晚辈都来了,时昶是正巧赶上。

他比主角到得早,陪老爷子下完一盘棋,章潮才回来。

时昶起身迎接,然而下一秒,他整个人僵在原地。

原来还有更巧的事,章潮带回家的女朋友,他昨天晚上刚亲过。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星见月也傻眼了,倒不是因为时昶在,她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隆重。

章潮后进屋,把其它东西放到柜子上,顺手给星见月拿了一双拖鞋,“别紧张。”

星见月不紧张,也不怯场,她是在时昶脸上看到了五个字:你给我等着。

章潮抬起一只手放在星见月的肩上,把她往客厅里带,“爷爷,这是给您准备的一套茶壶。”

老爷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我前些天打碎了就茶壶,正缺一套。”

星见月大大方方地打招呼:“章爷爷好,打扰了。”

“人老了,喜欢热闹,你们能回来吃饭,我特别开心,”老爷子慈爱地朝她招手,“快坐,尝尝时昶刚泡好的茶。”

星见月坐在沙发上,双手接住茶杯,“他泡的啊。”

“是啊,”老爷子在客厅寻找时昶的身影,“时昶人呢?刚才还在跟我下棋,估计是上楼补觉去了,他今天情绪不高,一会儿开饭再叫他。”

家族里的几个小辈年纪都比章潮小,他准备了红包,一个一个发,轮到姜冬也的时候,她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姜冬也还没回过神,星见月和章潮哥一起回来,对她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难以接受,笑不出来。

这红包是章潮哥替见月姐姐准备的,她拿了就得叫嫂子,虽然都是叫嫂子,但区别大了!

红包烫手,姜冬也委婉地说:“章潮哥,我都上班了。”

“那也还是小孩儿,”章潮笑笑,他又多给了两份,“一份给你男朋友,一份给你哥。”

“阿潮,”老爷子在沙发那边叫他,“过来介绍一下。”

章潮脱掉外套,走过去,坐在星见月身边,“爷爷,你误会了,见月是时昶的女朋友,我在学校没有教过她,跟她连普通的师生关系都算不上,只是跟她同一班飞机回来而已,等时昶给大家介绍吧。”

老爷子瞬间懵了。

他才高兴了不到十分钟,“今天不是你带女朋友回来陪我吃饭吗?”

“我分手了,”章潮在家里的状态极为放松,眼镜随手一放,自己拿了杯茶品着,“时昶和他女朋友陪你不也是一样的,你可比他爷爷奶奶先见到,待会儿红包得准备厚一点。”

老爷子失望的眼神落在星见月脸上,“分手了?”

星见月干巴巴地笑了一下。

“不是跟她分手,”章潮替她解围,“我正伤心着呢,您就别在我的伤口上撒盐了。”

老爷子还是不想相信,灌了杯茶,心里依然无法平静,他失落地看着星见月,“你真的不是阿潮的对象?”

星见月能感觉到老人很喜欢她,“章老师的眼光很高的。”

章潮配合地笑了笑,看着她漂亮的侧脸,他短暂失神。

她跟他坦白的时候,他并非不意外,这个世界未免也太小了,飞机落地后才调整好心态。

如果是别人,他或许还有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机会争一争,偏偏是他的弟弟。

老爷子不是老古董,发愁归发愁,没一会儿就哄好了自己,“时昶也好,还是一家人。”

他对一个正在打闹小男生说:“去把你昶哥叫下来,女朋友都来了,他躲在楼上睡觉算什么事。”

小男生说:“冬也姐早就去叫了。”

姜冬也直接爬上楼顶的露台,时昶坐在一把摇椅上,江祁站在露台边,在看楼下院子里几个小孩玩游戏。

夜空里连一颗星星都没有,月亮也被云遮住了,晚上更没什么风景可以看,只能吹吹冷风。

姜冬也凑过去,蹲在躺椅旁边,把红包放到时昶身上,“哥,这是嫂子给的红包。”

时昶:“……”

“扑哧”一声轻笑在这个时候格外刺耳,让时昶的脸色更加难看。

江祁被姜冬也没好气地拍了一巴掌,转过身解释道:“我不是笑话你啊,楼下的小朋友比你好笑。”

他还不如不解释。

姜冬也小声说:“哥,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时昶闭上眼睛,“我不难受,我好得很。”

“江祁,你去跟章爷爷说一声,说我们临时有事,不留下吃饭了。”

“凭什么不吃?都不准走。”

姜冬也和江祁对视一眼,悄悄把红包收了起来。

时昶的大度和平静只装了十分钟,他冷着脸说:“他俩不般配。”

姜冬也连连点头,“嗯嗯嗯,不般配。”

江祁跟着重复。

时昶:“他俩长久不了。”

姜冬也:“对对对,长久不了。”

江祁继续附和。

时昶:“他迟早会被甩。”

姜冬也:“是是是,迟早被甩。”

江祁复读一遍。

初春的晚上还是有些冷,时昶不仅没有冷静下来,心里的那团火反而越少越旺,他简直要气炸了,难怪她问他为什么不想知道那个男人的时候,是那样的神情,促狭,逗趣,一点不当回事。

他确实认识,何止认识,熟得不能再熟了。

她跟章潮有一段就算了,他没资格挑她的错,但她怎么能跟章潮一起回来见长辈?见长辈的意义她不懂吗?

以后在整个家族,他成什么了?

弟夺兄妻的烂人,背后挖墙脚的小人。

随便了,他无所谓,但她会被议论成什么样,她也不在乎?

如果不是因为顾忌着她的名声,他刚才在楼下客厅看到她的那一刻就已经爆炸了,不可能一句话不说,躲上楼忍气吞声。

真够窝囊的。

姜冬也问:“哥,礼物怎么办?”

时昶没心情问她买了什么,“你留着。”

“不送给嫂子吗?”

“不送。”

姜冬也在柜台挑了很久,这条项链跟她准备的耳饰是同一个系列的,是今年春夏系列卖得最好的两款饰品,好几个女明星都戴过,虽然她买的时候只是觉得好看,但意外地适合星见月,这个星月系列最适配的就是明亮大美人。

她把礼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盒放在花架上,“还是留给你,你来决定吧。”

时昶忍着没问江祁要烟,“我自己待一会儿。”

“那我们先下楼,”姜冬也拉着江祁离开。

两人在二楼遇到了章潮,章潮跟他们说了会儿话,分开

后上了露台。

时昶还在躺椅上。

章潮抬手敲了敲玻璃门,“下楼准备吃饭。”

“气饱了,”时昶头都不回。

章潮嗤笑一声,刚想打趣两句,手机响了,他走进旁边的一间画室,把门关上。

时昶拿起花架上的两个礼盒,随手拆开看了看,项链吊坠是个月亮,上面镶着钻。

章潮没把人叫下去,星见月又找上来。

家里养了只猫,老人养什么都能养得胖胖的,猫爬上花架,脑袋伸进浴缸喝水,还用爪子捞里面的鱼。

星见月走过去,装作不经意地瞟了时昶一眼,他气得不轻。

猫从架子上跳下来,来到时昶脚边,往躺椅底下钻,她记得她他家也有一只银渐层,“跟你家的豆包有点像诶。”

就是一窝的,当时姜冰凡一共买了三只,爷爷奶奶家还有一只。

时昶本来不想搭理她,但实在憋屈,他站起身,“别扯猫的事,你先说说,你今天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我来找你的啊,”星见月一点也不心虚,“你不接电话,不回消息,我没办法,只能找到你家里来了。”

时昶没中她的迷魂汤,“这是章潮家,楼下的是章潮的爷爷。”

“你不也是叫爷爷嘛,”星见月注意到他手里的项链,“送我的吗?”

“不送了,”时昶把东西塞进兜里。

星见月顺势牵他的手,“给我看看你买的是什么。”

“不送你,你看什么看,”时昶侧身避开,“别动手动脚,保持距离。”

她笑着问:“昨天晚上告白不算数了?”

他这才看向她,“你只能谈一个,有我没他,有我没他。”

这是一选一吧。

“啊,真为难,”星见月在路上已经跟章潮说清楚了,楼下的人也都明白是什么情况,她就是故意在逗时昶。

他脾气是真好,有问题自己消化,消化不了就找人发泄,闻一燃被他折磨了一晚上,到现在还在家里睡觉。

“为难?”时昶盯着她,“你跟我可是经历过生死的,跟他有什么?”

“他是我们学校老师啊,帮过我。”

“我明天就给你们学校的校长信箱发邮件举报他。”

星见月:“……”

时昶一步一步逼近她,“昨天晚上我被你气昏了头,没注意到你说我得叫你一声嫂子,你再说一遍。”

这会儿星见月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怪羞耻的。

她刚转身被他拽回来,后退两步,靠着墙。

他们在露台,章潮在画室里,一墙之隔。

“你为难什么?”时昶刨根问底,“你今天跟他回来吃这顿饭,把我放在什么位置?”

星见月仰头,“我……唔……”

呼吸被吞没,他比昨晚在湖边还要凶狠,不允许她被外物分走一丝一毫的注意力,近乎掠夺势的吻很快就让她招架不住。

她无力地靠在他怀里喘息,他头低下来,咬她泛红的耳垂。

时昶在她意识最薄弱的时刻,咬牙切齿地追问:“你跟他,有没有这样过?”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如果再不叫停,会出大事。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星见月脸红得发烫,被咬过的那一处火烧似的,声音也变了调,“我跟章老师……”

画室的门突然打开,章潮从里面出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星见月猛地回过神,她下意识想把时昶推开,却被他反握住手腕,从暗处拉到明亮的地方,直面一条腿已经迈进露台的章潮。

章潮脚步停住,目光先落在猫身上。

这只猫比他上一次回来的时候更胖了点,脸圆嘟嘟的,愈发不可以动弹,趴在躺椅上打哈欠,看着舒服极了,家里各处都是它的地盘,它饿了会自己去找吃的。

三秒钟后,他的眼神才和时昶碰到一起。

算起来,两人有一年半没见了,他今年春节是在国外过的。

时昶不装了,他搂住星见月的肩膀,直接说:“就是你以为的那样,她跟我分不开,所以你俩得分。”

章潮笑了笑,“哦。”

哦。

哦。

哦。

轻飘飘的一个字,杀伤力极大,时昶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对方不仅分毫未伤,还一脸笑意地离开,自己却被后坐力震得心肝脾肺都痛。

他被激出了脾气,下一秒就要追下楼找章潮,星见月及时拉住他,“别生气,我老实跟你交代。”

“行,给你一分钟,”时昶看着手表计时。

他把手抽走,手背上的青筋绷得紧,星见月两条胳膊都缠上去,顺势亲了一下他的脖子。

时昶不为所动,“还有五十秒。”

星见月赶紧进入正题,“章老师的父母一直想让他在英国发展,但他想留在国内,这个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四十秒,”时昶现在就是一个冷冰冰但满腔怒火的计时机器。

“他帮过我,我很感激他,欠下的人情得还啊,他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女朋友,我……我当时刚好也单身嘛,我发誓,只是假装了几个月的情侣关系,恋爱是没有的,接吻牵手拥抱更是没有过。”

星见月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刺收回去了一些,她双手抱住他的腰,仰着头轻声说:“今晚也是因为他说你在这儿,我才会跟他过来的。”

乌云散开,透出朦胧月光。

时昶没再推开她,语气也放缓了,“真的?”

“我要是欺骗你,就让我……”她认真地想了想,“让我……”

话没说完就被时昶捂住嘴,她每次发誓都特别狠。

虽然他听进去了,但依然心有余悸,“除了他,还有没有别人?”

星见月眨着眼睛,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但凡她犹豫一秒,时昶刚消下去的气焰就会再次卷土而来。

吃一颗表面极酸的柠檬糖,酸味在口腔里逐渐淡化之后,里面夹心的甜味会加倍,并且会持续很长时间。

时昶在风里闻到了花香。

老爷子喜欢绿植,露台花架上摆着的都是些不开花的植物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楼下院子里唯一的木绣球还没到花期。

时昶闻到的,是星见月身上的香水味。

他被引诱着埋进她颈间,除了桂花的香甜和茶叶的甘苦,还有别的花香,像是茉莉。

温热的呼吸落在皮肤上,痒痒的,星见月只动了一下,时昶就收拢双臂,把她牢牢地锁在怀里。

“你气死我了,”他声音哑哑的。

楼下的人都在等他们,章爷爷还是长辈,星见月第一次登门,总不好让大家一直等着,“好饿,能先吃饭吗?不然没力气吵。”

“你还笑,”时昶捏她的手,“回去再跟你算帐。”

两人一起下楼,老爷子喊开饭,大家都往餐厅里聚。

小孩儿们单独坐一桌,菜色也和大人桌不一样,偏甜口。

星见月被安排在老爷子右手边的位置,旁边是时昶,章潮在斜对面。

江祁也是第一次登门,怎么也得陪几杯酒,姜冬也可以开车,他喝醉了也没事。

时昶昨晚是宿醉,下午到昌宜后酒才醒,不到二十四小时,他跑了三个城市,星见月闯的祸,这会儿有点心疼他。

她酒量不怎么样,但敬两杯酒还是可以的。

老爷子高兴,让她抿一口意思意思,但她每一杯都喝的一滴不剩,老爷子更喜欢了。

这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饭后各回各家,老爷子送他们出门,单独给了星见月一个厚厚的红包。

“收下吧,爷爷的心意,”时昶一只手搭在她肩上。

星见月没再推辞,“谢谢爷爷,有时间我和时昶再来看您。”

“一定要常来,”老爷子笑着拍拍她的手。

章潮送他们到停车的位置,他喝得也不少,平日里那双深邃的眼睛有些浑浊,但更随性,之前星见月总记着他是老师,说话不敢太放肆。

“章老师,这次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不会赖账的。”

“你已经来家里陪爷爷吃过饭了,不欠我什么,”章潮笑了笑,他看向时昶,“还生气呢?心眼真够小的。”

时昶在饭桌上就看出来章潮对星见月是存了心思的,章潮喝闷酒的时候,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星见月脸上,或远或近,短暂失神,酒精麻醉神经,他忘了掩饰,情意从眼神里泄漏出来,被给她剥虾的时昶抓了个正着。

两人对视,心照不宣。

时昶靠着车门,“你心胸宽广,下次见面叫弟妹。”

星见月悄悄碰了下他的胳膊。

时昶顺势握住她的手,把她塞进车里。

章潮看着,脸上笑意更浓,“路上小心。”

姜冬也降下车窗,“章潮哥,我们走啦。”

“慢点开,”章潮说完转身往回走,背影在路灯下有些落寞。

姜冬也把车停在时昶的车旁边,“嫂子。”

这声“嫂子”时昶听着很顺耳,他看向车里的江祁。

江祁是喝了酒的,他接收到大舅哥的眼神,心领神会,从副驾驶探着脑袋,跟着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叫了星见月一声:“嫂子。”

星见月笑了笑,“还是叫名字吧。”

“叫嫂子更亲,”姜冬也非常上道,“江祁明天得回南川,我跟他一起走,只能下次再约。”

“不忙的时候我们找时间单独聚,”星见月挥手,“注意安全啊。”

别看姜冬也的性格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开车特别猛。

时昶刚坐进车里,闻一燃的电话就打过来。

闻一燃刚醒,“你走怎么不跟我讲一声,我一觉睡醒,发现屋里没人,以为把你落在车里了,衣服都没穿就跑到停车场。”

手机里传来他的咳嗽声,应景儿似的。

“你睡得跟死猪一样,叫不醒,”时昶把手机递给

星见月,他开车。

闻一燃骂他不是人,“我一夜没睡怪谁?”

时昶说:“挂了。”

闻一燃听出星见月在旁边。

“星见月,你带他去医院量量血压吧。”

她可不会在这个时候再惹时昶生气,本来就没哄好,“挂了,拜拜。”

挂完闻一燃很快又打过来,她把手机塞进包里,铃声停了之后,微信提示音连续响了好几下。

时昶没心情理他,经过一家便利店,他问星见月:“渴不渴?”

“有一点,”她虽然只喝了两杯,但白酒辣喉。

时昶把车停到前面,“别下车,等我一会儿。”

星见月坐在副驾驶给冯芸回微信,冯芸看完电影,刚到家。

时昶回来得快,袋子扔在后座,他只拿了一瓶矿泉水,拧盖瓶盖递到她手边。

星见月喝了两口,递给他,他接着,喝了小半瓶。

“你热吗?”星见月看他把外套脱了。

“那件衣服是闻一燃的,穿着不舒服,”时昶心里燥燥的,跟衣服关系不大。

他这一天跟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

车开进一个陌生小区,星见月才知道,他没打算让她住酒店。

时昶把车停好,牵着她上楼。

他用指纹开门,进屋后对什么都很熟悉,星见月换上拖鞋,往客厅里走,“这是你们的新家?”

时昶说:“我爸妈给我准备的婚房。”

“啊?哦,啊……”星见月故作淡定。

应该是有人打扫过,很干净。

时昶把她的行李箱拿进来,“我去换床单,你先洗?”

“嗯,”星见月想找件睡衣。

但她把行李箱翻了两遍都没有,她走得匆忙,忘记带了。

暖气还没停,她热得冒汗。

“穿我的?”时昶就在旁边。

星见月后知后觉,那酒真烈,“给我一件T恤吧,暖气好热。”

时昶带她去衣帽间,“衣柜里有,你随便拿。”

毛巾和洗漱用品都是新的,星见月洗得慢,等她吹干头发,穿着黑色T恤从浴室出来,时昶已经在外面的浴室洗完了。

他也穿着T恤,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找电影。

还生气呢。

星见月笑着走过去,刚靠近,还没说话,就被他拽着跨坐在他腿上。

正经男女朋友,她有什么好害羞的,舒服地窝在他怀里,沐浴露是同一款,气息交融,缠绕在一起,密不可分。

“别生气了,”星见月亲他的下巴,她在车里就很想亲亲他。

时昶靠着沙发,一只手扶在她腰上,脖颈微微仰起,喉结上下滚动,声音也低低的,“说你爱我。”

他这副模样,着实有点考验人的定力。

“爱爱爱,爱死了,”星见月笑着回应,她酒品很一般,一通乱摸,没一会儿就被摔在沙发上。

热腾腾的身体压下来,她吓了一跳,不小心踢到了桌上的塑料袋,里面的东西掉到地上。

星见月看过去,除了几瓶水,还有一小盒东西。

她的脸瞬间通红,时昶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你……”

“我什么?”

“你买那个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学生时代,星见月在秦潇潇的画册上看过很多人物画像。

那会儿秦潇潇只画帅哥,她画过时昶,还不止一张,或在球场一跃而起,或在走廊大步走过,但全都是穿着校服的。

星见月曾经因为打赌输了,在周围没人的时候,硬着头皮问过时昶有几块腹肌。

时昶不搭理她,她说都是朋友,别小气。

他被她整笑了,靠在墙上直勾勾地盯着她,笑得有点痞,挑衅般说了句:“有本事自己摸。”

她哪好意思摸。

此刻,画笔仿佛到了她手里,被他牵引着,一笔一画将他的身体描绘在她脑海。

他刚洗过澡,皮肤上还有湿意,可无论她的手碰到哪一处,都烫得她面红心跳。

沙发好软,她陷进去,电影里的对白越来越模糊,耳边被他的呼吸声包围着,什么都分不走她的注意力。

她不是只喝了两杯酒吗?怎么心口火烧似的,像是要融化在他手里。

凌乱的心跳不是紧张,更不是害怕,是喜欢,是希望更多,星见月心想,她大概是堕落了。

客厅的灯光过于明亮,她被时昶抱起来,一路吻到主卧。

卧室的床比沙发更软,但也更热。

他压下来,蹭着她的鼻尖,轻吻着她的唇角,在她因为难耐的痒意笑开时深入。

星见月感觉到T恤里面的一件被他脱掉了。

他比她更沉迷这个吻,喝了酒的人更像是他。

好热好热,比泡在温泉里还要热,骨头都软了,她分不出一丝精力去想别的。声音被关在房间里,无限放大。

时昶被咬了一口,痛感微乎其微,意识回笼了几分,他停下来,往上吻住她。

星见月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小声说:“……有点疼。”

“我也有点,”他闷声笑了笑。

他的眼睛和平时很不一样,滚烫,潮湿,色情,但全都是她。

星见月抬手捂他的眼睛,不让他看,没一会儿就被扣着手腕压进枕头。

她不知道外面是不是下雨了,昌宜的春天气候多变,半夜突然来一场雨是常事。

退去生涩后,他完全主导着。

他喘得她头晕脑胀,但又清楚地感觉到身体的变化,眼泪挂在睫毛上,轻轻颤抖着,他问她哪里不舒服,她不说话,他就再问一遍,一直问到她说喜欢为止,于是他就有理由放纵自己贪恋沉迷,不知疲倦。

手机在客厅,没有人打扰他们。

不安和焦虑被抚平,空虚的缺口被填满,从身体到灵魂的彻底放松,让时昶一觉睡到了中午,起床喝水的时候才发现下雪了。

不是什么怪事,有一年三月底还下了一场大雪。

他的上衣在沙发旁边的地板上堆成一团,他捡起来,和星见月穿过的那件一起扔进洗衣机。

他喝凉水,给她弄了杯热的,但她没醒,抱着枕头窝在被子里睡得正舒服。

时昶舍不得叫醒她,反正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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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看就是两小时,期间她只翻了个身,踢了两次被子,一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

午饭时间都过了,时昶觉得应该让她起来吃点东西,叫她没反应,他捏住她的鼻子,堵住她的嘴,结果被她不耐烦地踹了一脚。

他也识趣,没再继续叫了,把垃圾桶收拾干净,去书房待着。

窗外一片白色,时昶开电脑处理了些工作,远程开了个会,下午四点多,姜冰凡的电话打来了。

“儿子,你带女朋友回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一直以为昨天是章潮带对象回家,听他爷爷说了才知道搞错了,”姜冰凡不是埋怨,是高兴,“我跟你爸晚上就回昌宜,爷爷奶奶也说尽量明天赶回来。”

时昶开门拿外卖,“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急着回来,她刚去过章潮爷爷家,再接着见咱们家人,会有心理负担,时间很多,慢慢来。”

姜冰凡是很开明的父母,“这次不见面,照片总能看看吧。”

“你去找我的高中毕业照,最漂亮的那个就是她,”时昶把外卖放到桌上,顺手拿起星见月的手机。

之前的电话他都没管,这通电话不能不接。

“妈,我先挂了,”时昶拿着还在振动的手机进了卧室。

星见月还在睡,只不过换了个姿势,时昶坐在床边叫她,她听到“你妈妈的电话”后才猛地坐起来。

“妈……”

她的声音怎么是这样的。

水杯递到嘴边,星见月喝了几口就舒服多了,但眼睛还没睁开,“妈,我跟时昶在一起呢,没回老房子。”

时昶一只手拿着杯子,一只手拿着手机,他听不到电话那边的冯芸说了些什么,星见月靠在他身上,模模糊糊地,没聊几句就倒在床上。

电话已经挂了,时昶只是出去倒杯水的时间,星见月就又睡着了。

时昶叫不醒她,他站在床边,两分钟后,把杯子往桌上一放,掀开了被子。

星见月两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像是被黏在床上了,这个床好舒服,枕头也舒服,她睡得昏天黑地,还做了个梦。

有什么东西顺着她的脚踝往上爬,湿湿的,滑滑的,鱼一样往她身体里钻。

昨晚那种轻飘飘的感觉隐隐而来,她觉得可能不是梦,但床上怎么会有鱼呢?还是一条热腾腾的鱼。

她抓住了。

短发被她攥紧,时昶从被子里爬上来,从她的锁骨吻到耳后,这里有一颗小痣,藏匿在发间,只有他能亲到,“醒了?”

“你!”星见月终于意识到刚才他在做什么,羞耻感来得后知后觉,“你怎么不给我穿衣服啊……”

时昶笑着摸了

摸她乱糟糟的头发:“你说热,让我滚。”

“下次你别听我的,”星见月捂着脸,“几点了?”

“四点多,叫了你喜欢的菜,起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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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得洗澡。

简单冲洗一下,十多分钟就好了。

“下雪了!”星见月惊喜地走到窗边,“哇,真难得。”

时昶问:“明天还能去滑雪吗?”

“能去,你别小瞧人,”星见月听出他是在说她体力不太行,她坐下来喝鸡汤,“都约好了,必须去。”

时昶笑笑,“我跟他们说了,改到后天。”

晚上闻一燃请客。

宋明奕和祝平安都在昌宜,只有秦潇潇没请到假。

时间还早,星见月想去学校看看,时昶开车,车只能停在停车场,得走一段路。

晚饭有一个小时,学生们在校门口进进出出。

有人急色匆匆,有人神情木纳,有人三五成群你追我打,有人形影单只独来独往。

雪地上的脚印重叠,旧的叠新的,每一张脸都是青春的样子。

站在这里,星见月有种自己又一次被带回到那个时空的错觉。

热意包裹住她的手,她回过神,侧首看着身边的时昶,他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不会说“别担心”、“别瞎想”、“我在”之类的空话,他只会紧紧牵着她的手,即使时空错乱,一切都是虚幻,他一定是真实的。

不安的心奇妙般静了下来,两人继续往前走,昌宜一中附近的考学楼没怎么变,楼下那棵树长到了四楼,枝桠上的积雪像幅画。

二楼窗户里亮着灯,能听到男生大声背书的声音。

星见月低声说:“现在看这扇窗户,也没什么特别的。”

时昶只住过一年,“以前哪里特别?”

她回忆道:“有一次小也想吃白灿灿家的烧烤,我跟她一起过来,在楼下等你,你应该是刚睡醒,穿了一件纯黑色的T恤,头发乱乱的,站在窗户那里喝水,光线好看,树影好看,你也好看。”

时昶有印象,是有这么回事,他记得是复读班那个男生约她去图书馆,那天下午他压根就没睡着。

“哎,早知道当时就缠着你。”

“那我肯定要拒绝你的,早恋大多数都没有好结果。”

闻一燃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请客吃饭,但到得最晚,先到的四个人已经在包厢里打麻将了,星见月其实是很会玩的,但她刚被宋明奕和祝平安联手骂了好几分钟,断联这事儿不怪她,但她就是理亏,她在放水,给庄家送钱。

祝平安胡了个大的,气焰十分嚣张,因为以前她都是输的最惨的那一个。

闻一燃走进包厢,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杭霁快回来了,她带结婚对象一起回来,祭拜她母亲。”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2016年的夏天,在闻一燃的回忆里是灰白色的。

具体来说,是从6月10号开始。

考完大家聚在一起彻夜狂欢,闻一燃在饭桌上才知道杭霁瞒着他申请了港大,他气得要死,但被她几句话就哄好了,她很会哄他,他说服自己,异地恋不算什么,又不是异国恋。

那晚他喝了酒,心里又憋着一股劲儿,到家后翻来覆去睡不着,天亮才闭上眼睛。

白天父母正常去上班,家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闻一燃睡到了傍晚,被杭霁叫醒,他有起床气,把她拉到床上。

杭霁没有推开他,而是纵容他胡来。

她是故意的,房门都没关,被提前回家的闻慧撞破,战争爆发。

她走那天,闻一燃追上她,执着地问:“你喜欢过我吗?哪怕一点点,喜欢过吗?”

杭霁一如既往地平静,“我不会告诉你的。”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永远恨我,但也会永远记得我,恨可比爱长久。

雨水冲刷这座城市,洗掉过往,杭霁头也不回得走了。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关于后来闻一燃被送进抢救室洗胃的生死拔河,她一无所知。

曾经,她能为了他容忍闻慧女士,他以为她是真的爱他,一块寒冰似的木头因为他而长出血肉,在别人窥探不到的地方,她明明那么柔软,心是热的,吻是甜的,他快活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整日都像飞在天上,头晕目眩,这种眩晕感让人沉迷,然而这却只是一场有预谋的报复。

在他头脑发热不可逆转地陷进去的时候,她心里大概在嘲笑他这个蠢货,真蠢,真傻,真好骗啊,她只是勾勾手,他就上钩了,还试图跟全世界对抗来捍卫所谓的爱情,多么可笑。

被大雪覆盖的昌宜别有韵味,尤其是晚上,在灯光下有种童话感。

闻一燃怕热,也怕冷,他最烦夏冬两季,偏偏这两个季节最漫长,但上学时,他最喜欢下雪天,每次下雪他都会想起他和杭霁的初吻,即使她吻过他之后彻夜消失,留他自己一个人跨年,他也忘不了那场雪。

分开的时间已经比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三倍都要长了,在这些以年为单位的日子里,他依然希冀他们之间能够起死回生,其实七年前的那个夏天就已经是最后的结局,但他不甘心。

她凭什么能像没有过他这个人一样继续拥有幸福?

她应该空虚、愧疚,每天晚上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他死在抢救室的样子,不敢睡觉,被失眠折磨,要靠药物才能维持基本生活,日渐憔悴,形容枯槁。

他对她恶毒的诅咒,远比不上她的一丁点儿残忍。

诅咒是虚假的,残忍是打在实处的。

最后痛苦的还是他,只有他。

宋明奕面对着门口,最先看到闻一燃,他在桌底下踩了祝平安一脚,让她闭嘴,同时抬手朝闻一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燃打招呼:“来了。”

闻一燃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点菜了吗?”

“等你呢。”

“你们再打会儿吧,我抽根烟。”

时昶去了趟,他回来时,闻一燃靠在窗户边上,从烟盒里抽出两支烟,递过去。

时昶摇头。

“戒了?偶尔抽一根也不行?”

“她对烟味很敏感,你在我旁边抽,味道飘到我身上,她都闻得出来。”

闻一燃点了一根,他又不跟星见月谈恋爱,“你们俩是怎么复合的?”

时昶说:“我们互相喜欢,你和杭霁跟我们不一样。”

恋爱的酸臭味真是让人讨厌,尤其是男人。

闻一燃抽烟咳嗽,但他从来没想过戒烟,“她要跟谁结婚?”

杭霁和星见月是一直都有联系的,半个月前,时昶在星见月的手机看到过杭霁的婚纱照,他保存了一张。

时昶打开手机相册,找到那一张照片,闻一燃把烟换到左手,拿过手机,看了好一会儿,准确说,他是在穿着婚纱的杭霁,至于旁边那个男的,在他眼前是模糊的。

她盘着头发,手里拿着捧花,眉眼温柔,笑意浅浅,一幅岁月静好幸福满满的样子。

他听到时昶说:“他们很早就认识了,在你之前。”

“很早是多早?”闻一燃被烟灰烫了手,甩了两下。

时昶告诉他:“她妈妈病了好几年,当时那个男的在医院实习,后来去香港深造了,我知道的就这些,再多的,我也不清楚。”

闻一燃把手机还给时昶,抬头看向窗外,“那么老,她真没眼光。”

时隔七年,杭霁再一次给了他重重一击。

老同学聚在一起,少不了吹牛胡扯。

宋明奕酒量还是不行,脸红得很夸张,他毕业后回了昌宜,进了一家广告公司,恋爱谈过两场,都吹了,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祝平安大学混了四年,毕业前,家里给她报了个补习班,还真叫她考上了,单位就在家附近,走路十几分钟,舒服是舒服,但也烦,跟她同一批的一个女生就抑郁离职了,她是属于心大,绝不内耗。

她吐槽:“我才25岁,水灵灵的年纪,竟然有人给我介绍二婚的。”

“真缺德啊,”星见月说。

闻一燃笑了笑,“宋明奕也单身,干脆你俩在一起得了。”

祝平安一脸惊恐,“你更缺德!”

时昶和宋明奕都不在包厢,一个去找服务生加一份海鲜粥,一个在厕所抽烟躲酒。

祝平安单手托腮,“宋明奕高中喜欢星儿,你不知道吗?”

星见月被一□□炒黄牛肉辣到了嗓子。

“都多少年了,早过去了,”闻一燃顺手把汤转到星见月面前,给她解辣。

星见月给他也盛了一碗,“你别光喝酒,把胃喝伤了。”

闻一燃拿起勺子,随便喝了两口,“你要是心里对我有愧,就把你的微信号借我两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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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昶有,他重色轻友,因为你帮着杭霁隐瞒我,这得算在你身上。”

星见月嗓子不舒服,这汤清淡,她当水喝,“你要我的微信号干嘛?”

闻一燃没说话。

她其实心知肚明,“两天不行。”

闻一燃退步,“那就

一天。”

星见月在犹豫。

“一个晚上,”闻一燃看了眼时间,“今天晚上11点到明天早上八点,我用完会跟时昶说,你不放心我,就改密码重新登录。”

星见月“嗯”了一声,她知道闻一燃在想什么,也知道杭霁不会心软,更不会回头。

时昶回来没多久,服务生就把海鲜粥送上桌了,他先尝了一口,觉得味道还行才给星见月盛了半碗,她下午在家吃的不多,这会儿有点饿了。

“啧啧,昶哥你变了,”祝平安看着。

时昶笑笑,“哪儿变了?”

祝平安双手托脸,“你现在一股人夫感,去年你还不这样呢。你俩不会今年谈,明年结,后年就抱娃了吧,到时候不得羡慕死我们啊。”

“不会那么快,”时昶一只手搭在星见月靠着的椅子上,“她得先把初恋补给我。”

错过那么多年,多少总是有些遗憾的。

祝平安又“啧啧”两声。

宋明奕开门进来,“雪场开不了几天了,正好在下雪,为什么不明天去?”

时昶当然不会说星见月不舒服,得休息,“等等秦潇潇。”

“潇潇一直惦记她男神,你找机会撮合一下呗,就是章潮,”宋明奕和他碰杯,“人家在国外的时候,她只能靠手机搞网恋,人家回国了,她又死活追不到。”

时昶看着星见月,她正和祝平安说悄悄话呢。

他唇角微扬,应了一声“行。”

雪天晚上路况不太好,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了,时昶去洗澡,星见月不能登录微信,就躺着刷刷视频。

她刷到一个男大变装裸上半身露腹肌的擦边视频,宽肩窄腰,最妙是的光线暗,看不清脸,背景音乐仔细听有喘息声。

这个视频就几秒,她看了好几遍不是因为犯花痴,她是在发呆。

自己幸福,也希望朋友幸福,杭霁会想结婚是星见月没有预料到的,父母失败的婚姻让杭霁对家庭不抱任何期待,那个男人让她有了结婚的念头,她至少是在接近幸福。

闻一燃也许会打破这层玻璃纸。

这样做对吗?

一滴水滴在屏幕上,星见月扬起头,对上一道要笑不笑的目光。

他短发湿着,染上酒意的眼睛很有攻击性,身材比视频里的擦边男好多了,皮肤还白,肩上是她昨晚咬过的痕迹。

“低俗!”星见月把手机丢远,“我不小心刷到的。”

“点不感兴趣就刷不到了。”

“……我感兴趣。”

下一秒,她被他捞起来,扛进了卧室。

人摔在床上,头晕晕的,她双手绕上他的脖子,“杭霁要是知道我把微信号借给闻一燃骗她,她一定会生我的气。”

时昶声音模糊,“你觉得她会分辨不出来电话那边的人是不是你吗?”

“闻一燃会装。”

“他不了解你,装不像。”

星见月轻声笑了笑,时昶从颈窝吻上来,她很快就没精力去操心别人的感情了。

他在她耳边喘了大半夜,让她一次听个够。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次日早上,还是时昶先醒。

窗帘隔绝了光线,无事的清晨适合赖床。

星见月还睡着,她两条胳膊都露在外面,时昶用手摸了摸,不凉,就没动她。

她喜欢侧躺着睡,怀里得抱点什么,在自己家里是玩偶或者枕头,现在是时昶,他这会儿要是起床,准会把她吵醒。

雪应该已经停了,时昶摸到手机,没去看微信未读消息,而是打开买菜平台,先选了一些常用的调料,再慢慢加购别的。

家里还没有开过火,除了锅碗,什么都没有。

他以前是从来不做饭的,出国被逼出了生活能力,稍微用点心,做出来的饭菜也还可以。

她喜欢吃鱼虾,鱼难度太大,虾还能尝试一下。

时昶付完钱,星见月翻了个身,哼哼两声,但没醒,他看着不自觉地想笑。

过了会儿,时昶把枕头放到她手边,轻手轻脚地穿衣服下床,去外面洗漱。

闻一燃大概是一夜没睡,时昶刚回复完,他就一个电话打过来。

“才八点半,你俩睡一起,你还起这么早,”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时昶开了瓶水喝,楼下的雪已经被扫干净了,“晚上不去滑雪场了?”

“嗯,你们先去,”闻一燃拉上窗帘,准备睡觉,“我明天再说。”

时昶说:“别太过分。”

闻一燃笑出声,“我不会真的掐死她,至于别的,是她欠我的。她要么永远别回来,回来了,就绕不开我。”

电话被挂了,时昶把手机扔到沙发上,把门口的两袋子东西拿进屋,不太熟练地开始做早午饭。

星见月睡到自然醒,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厨房砂锅里炖着冬瓜排骨汤。

他穿得特别简单,一身黑,在水池边清洗两个黄色的甜椒。

星见月也不怎么爱做饭,室内温暖如春,她看着时昶的背影,忽然想起她把巧克力送去宠物医院的那一天,生活糟糕透顶,人生好像完蛋了,陷在泥潭里,她甚至连挣扎一下的念头都没有。

转机出现在她最痛苦的一个晚上。

人生真奇妙,她想活到100岁。

“好香啊,”星见月慢悠悠地走进厨房,“你竟然会炖汤。”

“留学时跟一个师兄学的,他家开饭店,每个周末都做一大桌菜,在同学群里是神一般的存在,”时昶把手擦干净,“还得炖一会儿,饿不饿?”

“我先喝杯水就行了,等你的大餐,”星见月拿着杯子去看雪,雪已经开始融化了,滴滴答答的。

她没事的时候爱看脱口秀,随便打开一期。

现在炒菜有点早,等汤炖好就凉了,时昶备完菜,去客厅陪她一起看电视。

刚开始,星见月躺着,头枕在他腿上,但腰有点疼,她爬起来,被他拉到身上坐着,像袋鼠一样,她舒服地靠着他怀里,他的手放在她后腰,不轻不重地揉着。

她情不自禁地亲了一下他的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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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去,”时昶用下巴蹭她的脸,“下午我们早点出发,晚上可以泡温泉。”

“我没带泳衣。”

“出门的时候顺便就买了。高中去滑雪,你摔得比滑得还远,这几年学会了吗?”

“你等我展示吧,”星见月哼了一声,她摸他的喉结,“这期节目好无聊呀,看看你家的狗。”

父母家里有监控,时昶的手机可以看到,他打开APP,用对讲功能把酸奶从房间里叫到客厅。

星见月在视频画面里看到酸奶在疯狂摇尾巴,“球球不听你的?”

“它懒,不给吃的叫不动,”时昶又继续叫豆包,“豆包跟章潮爷爷家那只是同一窝的,瘦一些。”

这两只爱打闹,星见月看得津津有味,更想巧克力了。

时昶低头亲她的手,“我跟我妈说过了,回安淮的时候把酸奶带走,你可以天天看。”

“天天看,那我得天天去你那儿,”星见月听出了点言外之意,她忍不住笑,“你想我搬去跟你住,直说嘛。”

“那你搬吗?”

“考虑一下。”

时昶其实没这个想法,他只是很享受这种一起浪费时光的亲昵。

饭后,星见月一直在等杭霁的电话。

下午四点多,杭霁乘坐的飞机落地昌宜,孟洲在土耳其参加精神药理学大会,航班比她晚一天。

她从杭世庭名下要来的房子被她卖掉了,那笔钱支撑她读书、生活,这些年她过得还不错。

外婆和舅舅一起住,她只会去探望,不会在那个家里留宿。

阔别七年再回到这个城市,酒店才是她待着最舒服的地方。

她回来就两件事,一是带孟洲去祭拜病逝的母亲,二是见见孟洲的家人。

至于杭世庭,没有必要。

在出租车上,她给星见月打了通电话,约好明天在滑雪场见,她得等孟洲,也需要休息一晚。

酒店是提前订好的,前台在登记信息。

“孟医生,”杭霁接通电话时,伸手从前台手里接过房卡。

孟洲认识杭霁的第一天,她就这样称呼他,那时他刚到医院实习,周围人都叫他小孟,病人只认自己的主治医生,家属更是对实习生不信任,客气的说声“您好”,一般找他都是直接问某某医生在不在,只有她,任何时候碰到他都会叫一声孟医生。

确定恋爱关系之后,她偶尔带着笑这样叫他,有种别样的情趣。

“抱歉,临时有别的安排,多耽误一天,”孟洲先道歉,“那边天气怎么样?”

杭霁在等电梯,“昨天下过雪,挺冷的。”

“都三月了,还下雪。”

“是啊,可能是有人受了委屈吧。”

孟洲被她逗笑,“冷就待在酒店等我,别忘了吃东西。”

“嗯,电梯到了,你忙吧,我好累,要洗个澡睡一觉,”杭霁推着行李箱进了电梯。

从她买好机票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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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在52楼,杭霁刷卡开门,把行李箱靠在门口,脱掉厚厚的外套,洗了个澡,穿着浴袍坐在沙发上给酒店餐厅打电话,点了杯红酒。

喝杯酒可能会睡得好一些,她想着。

天灰蒙蒙的

,不怎么好看,她拉上窗帘,外面响起敲门声。

这么快?

杭霁披上米白色大衣去开门,“谢……”

“谢”字卡在喉咙口,她看着门外这个有些陌生的人,恍惚了几秒钟。

“我说过了,别来烦我。”

杭霁昨晚就猜到是手机那边的人闻一燃,他也没想掩饰,只是借星见月的账号看看她这些年的动态,顺便跟她说几句话。

闻一燃直接把门推开,堂而皇之地进去了。

“要么坐下来,要么报警把我抓走,”他靠着沙发,点燃了根烟,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杭霁关上门,笑了笑,“你还是这么幼稚。”

烟雾浮动在眼前,闻一燃盯着这张冷漠的脸,她不仅没有形容枯槁,反而比以前更漂亮,有了成熟女人的韵味。

“不幼稚怎么会被你骗?”他自嘲,“我一直在恨你。”

杭霁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你的便。”

“我真的恨你,所以见不得你幸福,”闻一燃脱下外套,随手扔在一旁,“听说你是回来结婚的。”

“算是吧,”杭霁坐在他对面,“我过得很好,让你失望了。”

“那个医生很和你的心意?”

“当然,我从小就喜欢他,妈妈住院那些年,我即使见不到他,也能收到他的信,他一直都陪着我。”

闻一燃又被烟灰烫到了,他回过神,“他知道你跟我有过一段吗?”

杭霁笑了笑,“他不介意,你不重要。”

闻一燃盯着她,“不介意什么?初吻不重要,还是初夜不重要?”

杭霁的脸逐渐冷了下来。

闻一燃却笑了,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在她完美的脸上撬开了一丝裂缝。

“滚,”她指着门。

闻一燃听话的起身,但只是打开房门,帮门外的服务生把酒拿进屋,在门口挂上免打扰的牌子,然后反锁房门。

酒杯里是红酒,他尝了一口,口感浓郁强劲,不知道是什么牌子。

杭霁感觉到了危险,“你别以为我会对你有一丝愧疚,你敢对我做什么,我不会放过你。”

“那太好了,”闻一燃把酒含进嘴里,单膝跪在沙发上,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在她张口要骂人时,用力吻住她。

杭霁被呛得满脸通红,还没起身就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这只手被摁住,下一秒,她另一只手就扬了起来,狠狠扇在他的左脸。

闻一燃已经挨了两巴掌,不会再吃这个亏,他抽出浴袍腰带,把她的手反捆在身后。

虚假平和只维持了不到二十分钟,看吧,他们之间只能是互相伤害,万箭穿心。

“闻一燃!”

她明显慌了。

“我以为你忘了我的名字,”他手上没停,“你骗我上床的时候,叫过很多次。”

杭霁脸上瞬间失去血色。

闻一燃抚摸她的脸,“你不是说他不介意吗?我帮你验证你的真爱,到底值不值得。”

“我一定会报警,”她气得声音都在抖。

他笑笑,“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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