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潭:“第一批是莫家,这莫家也算得上当地一个小豪强。当家主人莫平根原先是幽州人士,听闻二十年前举家搬来洛阳,其女意外救了当地大豪强的嫡子,嫡子对其一见钟情,纳莫女为妾。莫平根借着冯家的势,筹备十余载后成为当地的小豪强。”“莫”这个姓氏算不得很大众。霍霆山稍作回忆,没想起幽州内有豪强或豪强姻亲姓“莫”的。“第二批呢?”霍霆山问。这话落下,他看见顾潭面上出现凝重之色,“大将军,第二批人马从西边来,私以为这批人马应该来自长安。”霍霆山敲着案几的手指顿住,“长安,你确定?”顾潭点头又摇头:“只有七分把握。当时一个弟兄从西边城门回洛阳,进城时偶遇一队人马,他见马车虽朴素,但那些随行的、似镖师的人打扮却不一般,其中一个更是衣着讲究,气度与常人有异。那弟兄如今干商贾行当,接触过不少南来北往之徒,他觉得那行人的口音听着像长安那边的。恰好那兄弟也不着急回店铺,便一路尾随他们。”干他们这一行的,最不能缺的就是好奇心。霍霆山静听着。“本以为是哪家高门来了长安的远亲,却未料到那马车队竟一路行到州牧府。”顾潭说,“而通报过后,是州牧府到管事先行出来接应。”李司州为一州之长,整个司州最有权有势就是他了,别看管事仅是个奴仆,但跟了那般的主子自然水涨船高。州牧府的管事走出去,旁的高门都要主动相迎。此番他亲自迎客,可想而知这批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霍霆山若有所思:“马车之人可看清楚了?”顾潭颔首:“看清了,那弟兄说是一个戴着帷帽的女郎,她身形高挑,梳着妇人坠马髻,皮肤白皙,身段妖娆。”霍霆山定住。长安,庄氏两度邀约。身形高挑,白皮肤,身段妖娆的美妇人……男人的眼瞳微微收紧。第117章当初霍霆山离开时,放下了所有夜明珠上的黑纱罩,让黑暗肆意的淹没整间厢房,如今他再回来,却见门内有一点光亮。一颗被解了黑纱罩的明珠静静地放在案上。因着只有一颗珠子,光芒算不得很明亮,在暗黑中亮着朦胧暗淡的光。霍霆山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那点光芒,狭长的眼中似黑夜下海潮涌动,许久后他才移开目光。裴莺睡得迷迷糊糊时听到开门声,她知晓是霍霆山回来了。榻上的美妇人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深夜寂静,来人的脚步声放得很轻,他似去了一趟耳房,然后才回来。裴莺听到了衣裳摩挲的窸窣声,很快,那人上榻了。她以为他上了榻就安寝了,毕竟时候不早,谁知一阵微凉的寒意袭来。他从外面带回来的微凉冰了裴莺一下,她瑟缩着打了个激灵,正想伸手推人,却被抱着揽入他怀里。沾附在衣裳上的最后一丝寒气在彼此贴合时被消弭,源源不断的温暖传了过来,于是她本要推的手作罢,转而在他怀里选了个舒服的地方窝着睡。霍霆山低眸。黑夜里,他隐约可见她的睡颜。她自己或许不知晓,当睡得安逸时,她总会无意识翘起少许嘴角,瞧着比平日憨甜许多。裴莺本来快要睡着了,结果有点柔软湿润的感觉落在她脸颊上,紧接着自脸颊往下,到颈脖,再往下……火堆“簇”地被燃起,火星在风的吹拂下星星点点落在外。这般的感觉她并不陌生。当即裴莺伸手推他,“你怎的出去一趟后这么精神?”但制止似乎没什么效果,她的手被另一只粗粝的大掌握住,对方先握住了她手腕,而后稍稍往下滑,将她的素手裹在掌中。“夫人,就一回,这回我伺候夫人。”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暗哑。另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从被中顺过去,长指勾住她中衣的细带绑结,轻轻一扯,而后从散开的衣间滑了进去。被他嵌在怀里的裴莺不住仰头,她的脊背下意识绷紧如弯弓。这回裴莺是彻底清醒了,不仅睡意全无,还被他撩得有些燥,不过此时她更关心旁的,“霍霆山,顾潭是何人?”方才过大江说顾潭求见,这人见完顾潭回来就不寻常,莫不是在外受了什么刺激。霍霆山的动作停下,他没有瞒她:“顾潭是早年我派到司州来的斥候。”裴莺了然。敢情是卧底队长。“那他和你汇报了何事?”裴莺疑惑。床榻的罗纱已被放下,不知是风还是旁的,轻薄的纱帐偶尔如水波般轻轻拂动。某个时刻,一条结实的长臂从罗纱中伸出,从小瓷碗里捞了个鱼鳔。这人说话的同时,手上动作不停:“顾潭说前些日有一队疑似长安来的人马拜访了李啸天,拜访者中有一名妇人……”他将顾潭的描述一字不差的复述了遍。裴莺愣住。一个白皮肤的婀娜妇人罢了,说不准是领队的妻子,有什值得关注?这般疑惑的想着,裴莺便也问了。霍霆山沉声道,“长安来人,能得李啸天管事亲自出门迎接,说明队伍中有身份不凡之人,亦或者其主已在长安权倾朝野,这才令州牧府忌惮不已。夫人,我忧心他们是纪羡白派来的。”如果没有云绣楼那事,他不会在意至此。毕竟一个白肤的妖娆妇人而已,连面容都瞧不清,后面那一系列联想未免太过天荒夜谈。然而有前车之鉴在,他不敢再小看任何一个来自长安的女郎。万一真是冲着她来的……哪怕万不足一的概率,他也不能接受。裴莺的思绪跟随着霍霆山的话飘远没多久,就被这人用手拉回。这人的手掌厚茧多得很,她有试过拿点西域的香膏给他抹手,好让他掌心平滑些,结果无什用处,香膏抹了两罐子,该怎么粗糙还是怎么粗糙。厚茧贴上她的腿侧,细嫩的肌肤被激得本能的微颤。黑暗里她听到他沉重的换气声,一声又一声拂在耳畔,钻入耳中,如同有细小的羽毛扫过,掀起一阵痒意。“霍霆山你慢一点。”裴莺偏了偏头,拂过耳旁的气息远去了些,但很快耳垂被他轻轻咬住。“咕噜噜。”有东西从榻上掉了出来。胖乎乎的汤婆子在地上滚出一段,滚动的声响遮掩了室内其他的声音。……冬日夜寒,裴莺却几乎是被蒸熟般出了一层薄汗,玉颜娇躯透出莹润的白,晕出的健康粉调更甚。被架在他腰侧的长腿抽搐了下,裴莺轻蹬了他一下,“你松开……”霍霆山松了手,转而把人捞起抱去耳房。不久后,两人从耳房中出来。裴莺还醒着,她的手臂攀在他结实的肩胛上,方才混沌成一团的大脑重新启动,“霍霆山,你是不是担心云绣楼的事重演?”话刚落,圈在她腰上的手臂瞬间紧了许多。裴莺自顾自道:“不会的,此番来洛阳我不打算外出游肆。”霍霆山抱着人回到榻上,“夫人,不单单是游肆。此行应天子令来伐荆,各类商议性的聚会一定不会少,李啸天今日携妻来军营,我如今回想起来,总觉得有点逼着夫人随我一同进城的意思。”李啸天携妻来迎接,姿态摆足,作为被礼遇这一方,且他的夫人也恰好在,不可能独善其身。裴莺在他怀里转了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初在云绣楼我能成功脱身,如果再有下回也能。就算去了长安,我也能自己回幽州。”“莫要胡言!”霍霆山低声呵斥。裴莺才不怕他,不过听他说李司州和长安有联系,她倒想起白日另一件事。“霍霆山,今日庄夫人似对这只黄玉镯挺感兴趣。”裴莺抬了抬左手。黑暗里,一抹骄阳似的黄在昏暗里晃了晃。只是知会一声,自觉说完裴莺掩唇打了个小哈欠,想着放下手休息了。谁知晓身旁人闻言却起身,下榻拿了夜明珠过来。幽幽的光芒袭来,裴莺眯起眼睛,最后干脆将手背搭在眼上,“你这又是作甚?”这人自从出去了一趟,今晚是越来越精神了。霍霆山一手拿着夜明珠,另一手扣住裴莺的手腕,将其搭在自己的腿上,而后将她腕上的黄玉圆镯子仔细转了转。当初他纯粹觉得这是最好的玉镯,所以才拿了赠她,至于一些细节,他并无仔细瞧。这只黄玉圆镯外圈色浓,往镯内圈过渡时,黄色浅淡了些,不过因着过渡均匀,这么骄黄看着别具美感。将镯子转着看了圈,霍霆山将夜明珠装进黑纱里,再随意一扔。光芒泯灭,裴莺搭在眼上的手放下。他可算消停了。旁边一条长臂伸过,将她捞过去,裴莺此时已困到极点,眼皮子都抬不起,由他捣鼓,不过她偷偷将脚挪过了些,挨在他小腿上。她的汤婆子不知去哪儿了,这人浑身都暖和,拿他暖暖。*和霍霆山预料的差不多,此行南下既为讨荆,而非游玩,行程排得很紧。霍霆山和霍知章一大早就出门了。裴莺睡到自然醒,和女儿用了个早膳后,听闻有客人登门。再一问,原来是庄夫人携女同来。裴莺让人先将庄氏母女领去正厅,而后给女儿提个醒:“囡囡,这个庄夫人你昨日见过。之前未和你说,其实这个李司州和你父亲过节颇大。”孟灵儿想到了去年。去年幽州军曾南下一直到司州边陲,双方在中谷道交锋。幽、司二州的对峙没持续多久,后来幽州军就北上攻打并州了。娘亲说的过节颇大,难不成是那时结下的梁子?“你父亲砍了庄夫人女婿的右臂,还杀了人家女婿的胞弟。”裴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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