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身狭长,行於水上,一叶扁舟倒映在如碧江水上,宛如柳叶。
白凝倚着栏杆,百无聊赖地望着渐行渐远的千湖寺,山间云雾缭绕,替岛上寺庙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令人无法看透。
同样看不透的,还有眼前的男人--
白凝抬眼偷偷打量着站在船头的男人,依旧是一身白衣,面上戴着遮去半张脸的面具,负手眺望远方。
他为什麽要戴着面具?莫非是容貌上有什麽缺陷,所以羞於见人?
可是瞧他的样子,并不像是那种会因自身缺陷而自卑的人啊。
白凝暗自猜想他面具後的可能X,目光不知不觉地被一旁船头摆着的那盏灯笼所x1引。
那是一盏看起来很普通的莲花灯,是很常见的样式,可不知道为什麽在看见那盏灯笼的第一眼,她就像被某种东西黏住了,情不自禁地被它x1引了心神。
另一边,男子不知道什麽时候收回远眺的目光,转而看向了眼前兀自出神,毫无防备的她。
他忽然开口:「你为什麽要进城?」
「我?」白凝一愣,随即下意识地答道:「当然是回家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家?」
「是啊,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是江城傅家公子的夫人吗?我此行前来是为祈福,却被这雨耽搁许久,是该回去了。」
他的目光一闪,轻声重复:「是该回去……」
「那你呢?你又为什麽进城?我看你……不是江城人士吧?」
「确实不是。」
「那是为什麽?」
他转头看着她,目光清冽深幽,宛如石子击碎水面时激涌而下的水花,清澈而凌冽。
「你的问题太多了。」他淡淡开口,面上依旧没有什麽表情,只是薄唇微抿,似乎有点不耐烦,「我答应带你进城,只是顺路,不过萍水相逢,你不必知道太多。」
这个人,真是……
从来没有人敢这麽对她说话,更何况她现在可是当朝兵部尚书公子的夫人!
白凝气极反笑,「是吗?你就不怕,回去之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需要报酬。」彷佛早已知道她要说什麽,他睨着白凝,冷冷开口:「不过,你说得不错。既然我帮了你,也该收取一些合理的回报。」
「你想g什麽?」
「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帮忙?」白凝皱眉,察觉不对,心里顿时警铃大作,戒备地道:「帮什麽?」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转身将目光投向雾气朦胧的彼岸,若有所思,道:「到岸了。」
顺着他的目光,白凝站起身来,果然看见属於江城港口的埠头已经近在眼前。
雨不知道什麽时候停了,薄薄的日光自堆堆叠叠的云层中透了下来,泛着浅金sE的光泽,将江南水乡的锦绣山水皆染上一抹金h,在眼前氤氲成了工笔画卷。
白凝立在男人的身後,彼此默契地没有说话。
初夏的朝yAn如此绚丽,然而天边,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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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西南角的夕水街,是城中士族的聚所。
重重官邸矗立,细致雕琢的檐角连绵不见尽头,犹如一匹绝世华绸,JiNg致华美而不见一丝g纱,亦如当朝权贵无可限量的权势。
而当朝兵部尚书傅氏宅邸就位於夕水街上,尤显傅氏如今正当盛时的地位,一时无足轻重。
白凝身为傅家公子的夫人,尽管曾经沦落风尘,青楼卖艺,可傅煊却不顾世俗眼光,替她赎身,娶她作夫人,身份顿时也跟着水涨船高,这几年早已无人肯轻视於她。
除了傅煊对她的偏Ai,更因背後傅家的支持。
而与繁华的夕水街相对的是朝夕巷--江城最有名的烟花之地。
朝夕巷秦楼楚馆林立,夜夜歌舞不绝於耳,是江城风流浪子寻花问柳的不夜城。
既是万千男子流连忘返的温柔乡,而这里,也孕育出了一代传奇舞姬,傅家公子夫人白凝。
此时,白凝正站在晚香楼的门口,怔怔地望着门上匾额格外分明的金漆大字,一时反应不过来,「你、你带我来这里,究竟是要做什麽?」
这里,她太熟悉了。b所有人都要熟悉,熟悉到……一生难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当初就是被人卖到这里,成为风靡一时的晚香楼舞姬,旁人看来风光明媚,可对她来说却是不可磨灭的折辱,她一生的噩梦。
「自然是有事让你相帮。」
男人说着,迳自就要往里走。
眼看他就要走进门内,她说什麽也不会再走进那座困了她数年的牢笼里去。
白凝上前拦在他的身前,不可思议地道:「你疯了吧?这里是晚香楼,江城最负盛名的青楼!你要进去,还得拖上我?」
「我受人之托来此处办事。而我,需要你的帮忙。」
「可我曾发过誓,从我走出这扇门後,就再也不会回来!」往事的回忆如cHa0水般阵阵袭来,白凝心乱如麻,一GU莫名的怨愤涌上心头,她不禁越说越激愤,忍不住尖叫出声。
男人诧异地看着情绪激动的白凝,似乎想说些什麽,但张了张嘴巴,却没有说出来。
脾气发过了,怨怒变成疲软,白凝抿了抿唇,被这个话题搅合得心烦意乱。
一时之间,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半晌,白凝才转身,背对着他道:「你走吧。这个忙我帮不了你。」
她转身就走,往来时相反的方向而去,来时犹豫辗转,去时走得乾脆。
她是前朝丞相之nV,当朝傅家夫人,尽管曾经一度沦落尘泥,可她骨子里依旧流淌着坚决不屈的倔强,有着自己的坚持,绝不轻易改变。
这样想着,彷佛又有了新的勇气。
白凝一路前行,终於在日落之前回到傅府,却被门口的两名侍卫y生生拦了下来。
「什麽人?」侍卫见她服装不凡,没有见过她,却也不敢贸然赶她,生怕是什麽贵客,只得问道:「姑娘可有府上令牌?」
白凝自怀中掏出傅家令牌递给他们,正急着进府,谁知「啪」一声脆响,但见那枚令牌被扔在地上,恰巧落在她的脚边。
「你们这是做什麽!」
「做什麽?」彷佛听见了什麽极为可笑的事情,两名侍卫相视一眼,“嗤”的轻笑出声,道:「看清楚了,这可不是什麽傅府。」
不是傅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凝一愣,抬起头看向门上的匾额。匾额焕然一新,依旧是飘逸飞扬的字迹,可上头的金漆大字却不是熟悉的「傅府?,取而代之的「郑府?二字在日光下格外分明。
如此陌生。
她怔怔地看着那两个字,不明白她只不过是出去几日,怎麽一切就都变了?
她犹不Si心,上前拉着侍卫追问:「那傅府呢?傅府原本在这里的人都去哪儿了?」
听到傅府,侍卫眼中有一抹讥笑划过,面上浮现清楚的厌恶之sE,不耐烦道:「还能去哪里,早就不在了。快走吧,省得挡到路了。」
「等等,可是我……」
「哎呀,烦不烦啊。」侍卫不奈地伸手将她往外一推。
白凝没有防备,被这麽猛地一推,脚下踉跄,摔在了地上。
如墨的长发披散下来,掩去白皙如玉的脸庞,脑袋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她不明白事情为什麽突然变成这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家人、她的夫君,抛弃了她,没有一点徵兆,没有留下任何东西,甚至,连支言片语也没有留下……
有什麽划过脸庞,落在地上,晕染开来。
远处,太yAn一点点地沉了下去,h昏的余晖映得眼前巍峨的朱红大门染上一抹橘h的暗sE,像是陈旧多年的旧忆,一点一点褪去痕迹。
白凝突然就觉得一切如此可笑。
她想笑,却笑不出来。
视线落在地上晕染开来的一滴泪,彷佛落在心湖中,漩涡般转了起来,眼前逐渐模糊,最後的最後,只余下了那块在余晖中写着「郑府?二字的匾额,犹如一颗石子,投在湖面上泛起阵阵涟漪,再难将息。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她跌坐在巍峨朱门前,望着数步之遥的宅邸,只觉得如在梦中,那般不真切。
那是她曾经的家,如今家没了、人走了,什麽都没有了,她,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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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yAn余晖照得不远处连绵的城墙嫣红似血。
白凝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如今她已经什麽都没有了,失去了所有的一切,亲人、婚姻、家庭……她什麽都不剩,什麽都留不住。
脑海一片晕呼呼的,她如游魂一般,毫无意识地游走在日落向晚的大街上,不知道要往何处去,只任凭意识带着她到处漫无目的地乱转。
当她再次回神过来的时候,她怔怔地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熟悉而刺目的「晚香楼?三个大字,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明明发誓,此生再也不会踏进这里;明明,她是这麽的厌恶这个地方……
然而,人心有时候偏偏这麽奇怪。
越厌恶、越忌讳,就越无法忘怀。
察觉到有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白凝转头看去,却见到了那抹熟悉的白sE身影,冰冷面具下的眼里是意料之外的淡定。
白凝定定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道:「你知道我会回来?」
「你一定会回来的,不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说得如此笃定,彷佛早已将她的一举一动m0得一清二楚。
白凝盯着他,目光像是要将他看透,而他也不避不躲,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锋。
良久,她才收回目光,别过头去。
楼中一片歌舞昇平,粉香鬓影,偶尔传来阵阵轻笑,曼妙的舞姿、婉转的曲调,宛若一片红尘幻境,白凝微微皱眉,只觉得这样的环境令她不甚自在。
这晚香楼主即是此次请他帮忙的事主,传闻这些年来晚香楼中怪事不断,凡是舞姬登台献舞,必然见血,导致当年轰动一时的剑舞渐渐成为了一种禁忌。
白凝事不关己,抬眼打量着对面的男子,但见他一身素白衣衫,玉簪束发,修长如玉的手指端着碧玉茶盏,分明是对着这满楼风情,香YAn奢靡,可他却不见丝毫动容,如入无人之境,从容自适,任何wUhuI都沾染不了。
反观坐立难安的她,他淡定的彷佛他们来的不是青楼,而是茶楼。
白凝愤愤地想,伪君子!来青楼不喝酒,点什麽茶啊?还不点姑娘作陪,表面上一副临怀不乱的正人君子柳下惠,谁知道是不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小人?
公子并不知道白凝心中一连串的暗讽,迳自望着窗外的一树桃花,默默出神,眼底泛起了许多涟漪,宛如窗边摇曳的灯光。
白凝看着老鸨再一次无功而返,这已经不知道是男人第几次拒绝姑娘作陪的邀约,眼看着老鸨面上就快要崩不住的表情,别说是她,她都快要崩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说,你到底要做什麽啊?」白凝终於忍不住问了出来。
来了这一整日,他来晚香楼,不饮酒、不让姑娘作陪,什麽都不做,只待在房里赏花喝茶,一派悠闲自适,倒是她,与他如此毫无意义的枯坐整日,心里颇受煎熬,坐立难安。
b起已知的恐惧,未知更显得危险。
「你在紧张什麽?」
「什麽?」
「你很害怕。」男人漫不经心的啜饮杯中的茶水,明晰的目光瞥向对座的白凝,「从进门开始,你就一直在戒备,观察四周的一切,而且……你很紧张。你为什麽紧张?又或者说,你在害怕什麽?」
冷淡雅正的男子,不喜言谈,张口却是一针见血,可见心思细腻,观察入微,这般……可怕。
白凝打从心里感到一GU恶寒,手边的茶被她失手打翻,碧绿茶汤流了满地,她强撑着面子,反驳:「我才没有。」
「是吗。」男子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杯盏,缓缓开口:「你父为前朝丞相,一朝入狱,满门抄斩。十六岁被卖入晚香楼,十七岁以一舞名扬天下,十八岁为傅家少公子夫人……我说得,没错吧?」
白凝面sE大变,「你到底是谁?为什麽会知道这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闻言,男子面具下平静如水的面容有了一丝涟漪,「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
他的眼眸幽深一片,似一汪深潭,深不见底,幽深难测,白凝看着他的目光,心中一颤,内心深处某个乾枯的地方,涌动着、晃荡着,因着他的一个眼神而再度变得cHa0Sh起来。
她看着视线里的男人放下手中杯盏,从位置上站起身来,朝她步步b近,白凝一路後退,直到背後传来坚y的触感,她才惊觉自己竟然不知何时已经被b至墙角。
她皱了皱眉,正yu脱身,他却b她更快,伸手抓着她的手臂,手上用力又将她拉了回来,白凝挣脱不得,咬了咬唇,只得道:「你……你做什麽?」
男子闻言,但笑不语,抬眼将她故作镇定的苍白面容尽收眼底,随即抬手拉过了她纤长的手,丝毫没有察觉到此时两人之间隔得极近,随着这麽一扯,都能感觉到彼此温热的气息,动作更是亲昵暧昧。
他垂眼拉过了她的手,面具下的目光似不经意地细细打量,眸间却隐含着丝丝绵长的柔情,旁人看不清。
「听闻,晚香楼的头牌姑娘擅舞,千金难得一见。」他避开了她的问题,反道。
「那又如何?」
「传闻,无数男子一掷千金,只为见得舞姬一舞,更甚者,yu夺舞姬芳心。」话音一顿,他嗤笑一声,「尤以傅家公子为最。不惜花费万两h金,替伊赎身。」
白凝挑了挑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直直地望着她,薄唇微启,缓缓地道:「听闻,舞姬最擅剑舞,当年便是以一舞扬名天下。」
有遥远的记忆浮上脑海,白凝目光微动,叹息:「我已经很久不跳了。」
「为什麽不跳了?」
是啊,为什麽……不跳了呢?
她为此苦学许久的剑舞,终於获得青睐,可为什麽後来的她,从什麽时候起,突然不再跳了呢?
迷茫的目光望见窗外的桃花,遥远而模糊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慢慢地浮现上来,露出朦胧而虚幻的光影。
花荫下,一道人影自远处缓缓行来,望着满园鲜YAn的桃花林里独舞翩跹的人影,持着一只玉笛,沐浴在纷纷洒落的花雨之中。
「你怎麽来了?」一个旋身,她的目光瞥见园中伫立的人影,先是一愣,才堪堪回过神来。
「此间的桃花,满目繁华,花叶纷乱,煞是好看。」他轻笑着答非所问。
「桃花轻薄,难为你也喜欢。」白凝轻哼了声,反问:「我跳得不好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新练的舞,连舞坊最善舞的舞姬亦自叹不如。
闻言,他莞尔一笑,声音满是纵容,道:「你若跳得还不算好看,这世间的舞姬只怕都要无地自容。」
「那b之这满林桃花呢?我的舞好看,还是花?」
「花与人,到底不同。」他轻轻叹息,抬眼看她的目光却柔和温润,透着鼓励的意味:「你既JiNg通此道,便不该荒废,勤加练习,总有一天,定能有所成。」
白凝一愣,「我爹娘都不让我习舞,你这样的人,竟然会支持我?」
当今世道,跳舞是为微末伎俩,多为娱乐讨好之用,正经闺秀极少习舞,彼时白凝仍是丞相之nV,名门千金,身份尊贵,自然不b常人,习舞自然是被禁止的,所以她向来只能偷偷学。
「人各有志,亦有所长,顺心适X方为大道。你的舞跳得这麽好,自是上天赋予你的才能,既承此道,便不该为外界世俗所累。绝世之花为尘世所困,是这世道对不住你。」他轻柔地拂去她发上的一片落花,微微一笑,道:「但我相信你,终有一天,能有所成。」
从未有人这般郑重其事地鼓励她,白凝仔细反覆咀嚼着他的话,心里有一颗名为希望的种子,悄然萌芽,开口便道:「那若我真有所成之日,你就来当我的唯一一个观众吧!」
来人一愣,纵容又无奈,随即轻笑着答应了她。
他不知道,那时候的她,把他对她的鼓励当成了目标,支撑着她,在最美好的年岁里,绽放出最骄傲高贵的姿态,也在最无助绝望的时候,成为了她唯一足以傍身的工具--为了活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诬陷背叛的时候,她生气,却没有绝望;阿爹被捕,满门入罪,阿娘自杀的时候,她无助悲痛,也没有绝望;她一直记得他说的话,尽管入了晚香楼,也努力不懈的练舞,等到她终於以一舞扬名天下的时候,她没有等来记忆里的那个人,而是等来了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来人将手中的昙花交给了她,「这是他留下的遗物,临终之前,嘱咐我将这盆花交给你。」
白凝低垂眼眸,伸手僵y地接过了那盆花,脑袋一片空白,耳边只听见来人叹息的声音道:「一盆花而已,他却像什麽重大的事一样,再三嘱咐要我告诉你,要保持赤子之心,相信自己,即使周遭全是黑暗,你也是唯一的光。」
的确是他会说的话,一样是那麽温暖,那麽可靠,莫名地给人一种忍不住想要依靠的错觉。
可事实却是他失约,再没来过。
她只知道,答应了人就要守约,却不知道还有一种失约,永远都无法兑现。
白凝微微恍神,蝉翼似的眼睫微微一颤,半晌才抬起头来,苍白的脸上满是倔强,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只得扯了唇角,苦涩地扬起一抹笑来,「因为,我……再也跳不出来了。」
无奈的一句话,以含着三分苦涩、三分倔强、三分凄楚、一分苍白的语气说出来,y是将如此暧昧的氛围蒙上一层冰冷的晦暗。
那是一种被催折的绝望。
男子感受到了这句话背後的苍凉,握着她的手一紧,眼里顿时闪过了很多复杂的神sE,她看不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薄唇微抿,却是笑了起来,笑声怪异,像是隐含了很多禁忌与苦涩。
「原来如此,已经跳不出来了吗……」他似是呓语般喃喃自语着她听不懂的话。
白凝看着他一瞬间哀伤的眼神,咬了咬唇,尽量驱散心底那些莫名泛起的愧疚与无措,y是撇开头去,避开他无尽幽深的目光。
她想,她一定得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奇怪的……人。
正僵持不下,忽然房外传来一阵琴声,悠悠扬扬,与四周的靡丽YAnsE格格不入。
白凝侧耳聆听了一会儿,当即面sE一变,这首曲调如此熟悉,她分明听过首曲子!
白凝眸光一凛,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眼前的男子,转身飞快跑了出去,循着那熟悉的乐声,一路追到了前厅。但见轻纱飞扬的舞台中央,红衣蹁千,有nV子曼妙的舞姿随着琴声翩翩起舞,顾盼之间尽是风情,长袖飞扬的瞬间,隔着重重纱幕,向着帘後弹琴的人影投去温柔的笑意。
情意如此隐晦,可这一切又分明落入白凝眼里。
她紧紧缵着手下的栏杆,目光直直地望着舞台上红衣如火的nV子,一个旋身,长发被撩了开来,一张明媚的面容顿时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是她!
白凝终於看清了她的样子,像一道光,蓦地被掀开了掩盖在脑海里的一幢帘子,落进她灰暗模糊的记忆中,然後变得异常生动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个笑容明媚的nV子,是秋窗。
初来乍到的冬夜里,替她端来一碗热汤的是秋窗;繁华锦簇的花园里,与她跳舞赏月的是秋窗;孤凉寂寞的年岁里,和她饮酒对弈的是秋窗……
她分享着她的喜怒哀愁,是她胜似亲人的姐妹,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啊……
可是,她怎麽可以背叛她呢?
她怎麽可以背叛她!
她明明知道,这剑舞是她花费多少功夫才习得,故言此舞除她之外无人可跳,却在今日模仿着她的样子,跳着她苦练多年的舞;她明明知道,这首曲子,是多年前的琴师为她的舞所写,却偏偏用了这首曲子;她明明知道,是琴师毁了她的家族,害Si了她的父母亲人,却还与他眉来眼去,暗送秋波!
她离开江城不过几日,她就与他暗通款曲,背叛了她,真是可恶!
白凝怒不可抑,被好友背叛的恨意与妒忌遮掩一切,当即什麽都不顾地冲过去,一心只想抓住她痛打一顿,要她付出代价。
眼看就要碰到她的衣袖,不料一只手半途拦住了她:「你做什麽?」
「放开我!」白凝奋力挣扎,几近崩溃地朝着他吼道:「她背叛了我啊!她怎麽可以背叛我?怎麽可以背叛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甩开了他的手,气愤难耐,却不防对上了他琉璃般剔透的黑眸,从他澄澈如镜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的倒影,双目赤红,形似疯癫。
她倏地一愣,看见他眼中疯狂的倒影,那般可怖,那麽陌生……
那是谁啊?那、那不是她……
彷佛一盆冷水哗啦啦地浇了下来,顿时将身T从头冷却到脚,白凝後怕地捂着额,浑身发颤,如坠冰窟,有什麽自眼角滑落脸庞,落在心底,DaNYAn一池心湖。
「凝霜?」忽然,一把温婉的nV声穿透寒冷,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迟疑,朝着她的方向上前一步,不可置信地道:「凝霜,是你吗?」
凝霜……
她听见熟悉的名字,恍惚地抬起头来,看见了秋窗含着水气的眼里,闪着一点一点惊喜的微光。
惊喜……是她看错了吧?她已经背叛了她,如今见她回来,又怎麽会开心?
她恨恨地瞪向她,身後的男子上前一步,不动声sE地将她拦在身後。
白凝瞪着他,咬牙切齿:「你拦着我做什麽?她这个叛徒,若不是琴师,我家也不会无辜冤Si,我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地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一字一句咬得极重,含着多年来积累的怨气与不甘,她怎麽能不恨?怎麽能不怨?
秋窗望着被男子拦在身後的白凝,美目里闪烁着泪光,张了张嘴,好似有很多话想说,却并未言语,转眸望着男子,哀YAn凄清的眼神,透着一GUyu说还休的哀戚。
「凝霜……那麽多年了,你还是不能放下吗?」
放下?灭门之仇,背叛之恨,试问……谁能轻易言弃?
白凝冷笑,笑她的愚蠢。
不等她回答,身前的男子先一步打断了秋窗的话,问:「傅煊呢?」
是啊。傅煊,她那无情的夫君,未留下只字片语便独自离去,音讯全无,那麽他……又会去哪里了呢?
「傅煊?」听闻这个名字,秋窗面sE一僵,神sE一下子变得诡异,「当年一事後,傅家早已没人了。傅煊……也早就Si在了那天夜里。」
一语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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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秋雨又添新愁。
雨雾笼罩的寒江上,一艘画舫缓缓地停在江心,四周烟雨弥漫,便连船头的一盏寒灯都显得无JiNg打采,散发着微弱的烛光。
秋窗来回踱步,不停地挑帘往外看。一旁案上,茶烟氤氲,袅袅升腾,nV子执起炉上茶壶,纤纤素手轻扶壶盖,迳自将茶水缓缓倒入一旁的杯盏中。
轻扫了已经不知道来回几趟的秋窗,轻启朱唇,声音飘在丝丝缕缕的烟雾中,显得飘渺空灵,道:「别晃了,坐吧。」
「你还有心思泡茶?」她不开口还好,说了秋窗便来气,又是着急又是狐疑地再次问道:「你说,他真的会来吗?」
「会的。」nV子抬眼瞥见秋窗眉间轻蹙的担忧,细致的眉眼g勒出YAn丽姣好的容颜,说话间案上的两个茶盏已被斟满,碧绿茶汤氤氲着白烟袅袅,模糊了一张丽绝人寰的颜sE,「放心吧,他会来的。」
一阵风吹进船舱,重重纱帘飞扬间,烟雾消散,现出了那张足以倾城的面容来,白衣nV子眉间淡然,朱唇含笑,赫然便是白凝。
而她,彼时还有个名字,唤作凝霜--晚香楼最出名的舞姬。
秋窗仍是不放心,「雨那麽大,万一他就不来了呢?」
「他一定会来。消息闹得这麽大,傅煊纨絝子弟,流连花丛,听到消息怎麽可能不来?」白凝轻啜茶水,目光隔着飞扬的纱帘望着窗外,轻轻一笑:「瞧,这不是来了吗?」
傅家公子傅煊作为当朝兵部尚书唯一的嫡子,理所应当成为傅家未来的接班人,身负家族厚望,偏偏X子纨絝,沉溺酒sE,流连花丛,红粉知己遍布江城,是为城中赫赫有名的风流浪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她今夜的目标就是他,傅家如今风头正盛,傅煊身为嫡子,只要能让他替她赎身,她就能离开晚香楼,甚至摆脱奴籍,恢复自由。
为了接近他,她费了好大的功夫,布置了这麽一个局,以晚香楼为据点,散播出她今晚会乘船出现在寒江的消息,只要回答出她的问题,便能亲眼见她一面。
凝霜身为晚香楼头牌舞姬,卖艺不卖身,平日里要想遥遥见上她一舞都难,更何况总是戴着面纱下的真容?因此她刻意抛出这麽一个饵,钓的就是傅煊这只大鱼。
白凝盈盈起身,朝着帘後看了一眼。
随着琴声响起,轻纱飞扬的画舫中央,白凝旋身飞起,长袖轻扬,脚步轻盈如落花,足间一点,哪里便荡起了丝丝涟漪,宛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蝶,有风拂起她雪白的裙袂,映着她手中长剑,如银练游走,柔而不折。
白凝转身,看见了门口的傅煊,眨了眨眼,朝他嫣然一笑,而琴音也随之密集如雨。
翩然扬起的衣袖如雪影飞旋,飘舞旖旎,却不防转身的瞬间,忽然「铛」的一声锐响,众人这才猛地回神过来,只见花瓶碎了满地,而剑锋正斜指着原本花瓶的位置。
一时间,万籁俱静,众人皆是震撼无声。
这一舞,随着晚风传遍整个江城,也同样烙进了玩世不恭的傅煊心里。
舞已毕,前戏已然做足,剩下的,便是引人上钩。
她朝秋窗递上一个眼神,她便懂得地上前,立在船头,隔着重重烟幕,向远方的点点人影,传达今晚舞姬凝霜所提出的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华灯初上,时辰已到。各位今夜不远千里而来,既是展现了诚意,那我家姑娘自然不会辜负,只要谁能答出令姑娘满意的答案,我家姑娘就会亲自接见贵客。」秋窗环视了四周一圈,方才缓缓道出今夜的谜题:「而今夜,我家姑娘的题目就是--请各位拿出自己心中认为最珍贵的东西。」
此话一出,自然引发一片譁然。
白凝侧耳听着船外的SaO动,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在这一题上,说是简单,但其实白凝知道就是因为太简单了,所以更不好答。
世界上什麽东西最珍贵呢?
她笑了笑,看着秋窗不断拿进画舫的东西,无非是钱财珠宝之类,要不就是胭脂水粉,确实是nV孩子家会喜欢的物什,可惜啊……却都不是她要的。
眼看着时间一分分推移,待到月上中天的时候,终於,秋窗忍不住脸上惊喜的笑意,将手上的玉簪递到了白凝眼前。
那个时候,她知道--她赌赢了。
当晚,傅家少主傅煊如愿以偿地被接上了画舫,隔着薄薄的纱幔,摇曳的烛光在帘上g勒出一道纤细人影,伴随四周燃点的香烟袅袅,无端引人遐想。
「公子可知,这发簪代表着什麽意思?」白凝立在帘後,清脆空灵的嗓音响起道。
只这样的一句话,傅煊心神飘忽,脑袋顿时一片空白,连来时谨慎预想好的说词都忘得一乾二净,眼里只容得下眼前那道朦胧的人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知道。这是我爹予我娘的定情信物,如今我送给了你,凝霜姑娘……你可愿意跟我走?」
「走?谈何容易。」她苦笑一声,声音似有哽咽,「傅公子,凝霜蒲柳之身,如何配得上站在公子身边……」
「但我喜欢你啊!」彷佛怕她不答应,傅煊顾不上其他,下意识地脱口便道:「凝霜姑娘,我是傅家唯一的嫡子,未来的继承人,若你嫁给了我,做我的夫人,以後你就是傅家主母--这,就是我的答案。在我心里,只有你配得上这份最珍贵的礼物。」
只要她收下那支代表傅家正妻身份的玉簪,嫁给傅煊,站在他的身边,就能与他共享这半壁江山的权势与富贵--这是他许下的承诺。
如此贵重的承诺啊……
白凝沉默地垂眼望着手中的那支玉簪,眼里有微光一闪,既被他的话所感动,又念着他诚挚的情感。
她半生浸染风尘,最是真心难得,面对他真挚的情感,纵然是做戏,一时倒是有些舍不得放手了。
犹豫半晌,低垂的纱帘摇晃着,帘後人终是幽幽一叹:「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她终是答应,却没肯露面,只道於礼不合,但彼此都心知,这不过是她为自己寻的一条退路。若他反悔,她还能继续当着江城里最富盛名的舞姬,从此一别两宽,此间情事不过付予时光封缄。
对於一段感情来说,相濡以沫不过是佳事,相忘於江湖才是幸事。
可望着帘外傅煊一瞬间喜出望外的神情,她还是忍不住扬起唇角,露出一抹微微的笑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是个傻子。」
那一晚,他见到了她,却也没有见到她。
一切如此突兀,甚至轻率,可就是这麽不合常理的,傅煊就像所有情窦初开,大胆无畏的少年,也许知道眼前的美好极有可能只是虚构的海市蜃楼,可仍抱着一腔热忱,扑向了华丽的织网--一个她亲手设下的网。
自此之後,向来惯於拈花惹草的傅煊,竟然一反常态收起了以往的心思,三天两头往晚香楼跑,只为见她一面,为此不惜一掷千金,替她赎身;甚至,他不顾父母反对,坚持要娶凝霜为妻,为她脱离奴籍,一时闹得风风雨雨,最後两方坚持不下的结果,还是彼此各退一步,傅家允许凝霜入府,可不得为正妻,只能是个侧室夫人。
这些,都是白凝从秋窗口里听来的。
今晚,傅煊就会来晚香楼接她,而她终於能够破茧而出,脱离此处。
身後有人声朝她靠近,她没有回头,只是迳自照料着窗边的一盆昙花。
「你说,人心是很贪婪的东西吧?」白凝低头为花浇了水,轻轻地开口:「就像土一样,如果一直不浇水,也就那样乾着了,可一旦浇了水,曾经润泽过,就再无法忍受g涸。」
「这一切,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你觉得呢?」白凝轻笑一声,向门外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有他能带我离开这里。所以,我只等他来接我。」
彷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门外老鸨尖锐含笑的嗓音响起,喊道:「凝霜啊,傅公子来接你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吧。」白凝弯起唇角,朝他莞尔一笑,笑得势在必得,「这一次,我赢了。」
她曾与他打赌,赌名满江城的傅煊是否真的浪子回头,甘愿为她付出一切。而他,不相信。
YAnsE的裙袂拖曳在地,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走出这扇门,走向楼下含笑等待的傅煊,每一步都走得如此坚定。
只要走出这里,一切就可以结束。
她是如此的坚信着。
可是她却忘记了,在命运之前,她所渴求盼望的一切,不过都是梦幻泡影。
谁也没想到,傅家公子的大喜之日,突遭祝燃,而傅家上下,无人幸免。
新婚之夜,一夕之间由红妆换了白妆,由喜事变成了丧事。
而她望着满目火光,如立万恶之渊,久久回不过神来。
红尘再斑斓,可谁知道在这喧嚣之中受了多少罪和孽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白凝猛地睁开双眼,自梦中惊醒。
熹微的晨光自窗外照了进来,她眯了眯眼,有些恍惚。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那个白衣男子坐在案前,而在他的眼前正摆着一张琴。
白凝淡淡地「嗯」了声,目光在房中转了一圈,凝在了窗边的一盏灯上。
那盏灯她看过,就在离开千湖寺後,回城的舟上,那时被他提在手里的就是这盏灯。
她的目光注意到了灯罩上的一抹嫣红,像是沾染到什麽,初时犹看不出来,久了却像是美人眉间朱砂,透着别样的韵致。
鬼使神差地,她开口问他:「那盏灯……是有什麽故事吗?」
顺着她的目光,男子看着那盏年岁久远的灯笼,垂下眼睛,面具下的眼睛似乎闪了一下,没有回答。
所幸,她也没有在意,继续自顾自地道:「也对。人生在世,谁没有自己的一段故事呢。」
「故事已经过去,你现在要做的是珍惜眼下。」
过去?真的……过去了吗?白凝苦笑。
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忘记曾经与她情同姐妹的好友背叛她,与导致一切恶梦的琴师私相授受,然而此时此刻,想起了台上的两道人影,眼睛酸涩,悲伤的情绪就像夜雾一般袅袅升起,将整个身心都层层浸没。
白凝目光微红,咬住下唇,炽热刺骨的恨意如藤蔓般蔓延开来,紧紧缠绕着一颗麻木的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当即掀被下榻,从一旁cH0U出长剑,不防一只手臂伸了过来,阻止了她。
「放开!我今天就要去杀了那个贱人!」
她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
若不是琴师骗她,暗中告密,今日她又怎麽会沦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