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墨终于出来,通知她们:“收拾一下,我们过会就出门,午饭路上找家店吃。”“去哪?”韦安如问。“去看我跟潇潇的外婆,她最近身体不好,很想念我们。”柳墨微笑:“常言道,百善孝为先,外婆以前最疼我了。”慕与潇:“……”她追不上柳墨的思维。韦安如回房问收拾的时候问慕与潇,柳墨这一趟到底是为了谁?“我怎么觉得哪不对劲呢?”“见机行事。”慕与潇假装镇定。出发前,她才找到跟柳墨私下说话的机会。“我们忙完再回去,不好吗?”“不好。”柳墨反问她:“工作结束,你还会跟我一起看外婆吗?”“可是……”“所以,既然昨晚我们都想到在外婆家的事情,我们为什么不一起回去看看?”慕与潇固执地大摇其头,“如果你不想配合我,说明这份工作我不能胜任,我会申请换人来。”柳墨脸色沉下去,“放心,回去我有我的事情,不会让你的工作没有进展。”“潇潇,别多想。”第28章生恨相处几天以来,慕与潇第一次提到“换人”。简而言之,不管柳墨对陈夏多重要,不管这份工作对她多重要,她就是不想干了。两人冷然对望,全然不见昨夜的温情与暧昧。归于静默。仿佛争执间砸碎了一个玻璃盏,随着清脆的迸溅,双方都被吓住了。其中一方先蹲下,收拾好情绪,一片一片,捡起玻璃渣子。偶然被棱角碰到肌肤,还不至于出血,但痛感是有的。不愉悦时,脱口而出的话往往不是临时起意。慕与潇承认,她在心里琢磨过做逃兵。她可以平静地应对许多事情,她一向是个情绪起伏不大的人,即很多事,触及不到她的反射区。迟钝木然也好,无趣无聊也罢,她坦然接受他人评价。但是,与柳墨相关的事不包括在内。有时她会变得不像自己。她看破柳墨“得寸进尺”,干扰范围从她到她妈妈,现在还要涉及外婆。温水煮青蛙。她不想再坐以待毙。即便与柳墨的重逢,让她得到过抽象意义上的“失而复得”。但只是弥补多年前的遗憾,不是真想得到或被得到。她少见地恼火,将事态发展归结于她自己在某些交情上太轻浮。从前的事就不内耗了,不过是年少好奇,青涩懵懂,不算大错处。但这一次,她都脱离校园四五年了,总该为行为负责。从那日初见柳墨,她就慌不择路,没守住底线。她天真以为,在她跟柳墨这个年纪,谁都玩得起,不影响工作就行了。现在发现,她玩不起。因为柳墨摆出一副“要玩真的”的架势,这极容易误导人。她又把责任归结于,她在这期间太放纵自己,也太放纵柳墨。她放纵着自己对柳墨习惯性的怜惜和顺从。这就像常年潜伏在她体内的病毒,大多时候与她相安无事,她以为好了,一旦她虚弱,病毒就趁机作乱。给她好看。她放纵着柳墨的恶趣味,对她试探性的撩拨,还有毫无意义地欣赏。柳墨这次与以往不同,表现得很喜欢她,很愿意跟她亲近。甚至愿意让她的同事兼好友知道她们的事情,还愿意态度平和地去面对她妈妈。可是她深知,这些“愿意”是昙花一现。就像十几岁时,柳墨偶尔心情好,也跟她说说笑笑,喊她“潇潇”。坐在她车后,贴住她背说她是一股清流;挽着她走一截夜路;倚在她肩上说累了想休息一会。但慕与潇无论何时用手机给她发消息,哪怕是急着要答案的事,她也基本已读不回。当慕与潇在新华书店看见她,脚步轻快地过去跟她打招呼时,她在一帮同学里面抬头,态度冷淡得仿佛慕与潇是隔壁班的同学。“哦,你也在。”又低头,继续挑自己的书。高考完在外婆家的夏天,她们亲昵到慕与潇以为在做梦。但柳墨离开后,居然还是动辄不回她信息,哪怕她说自己被开水烫伤了,柳墨也不咸不淡。柳墨如果喜欢她,从前不会那样对她。不会离开绍城,谁也不搭理了。如果喜欢她,哪怕只有一点点,这些年不会从未想过联系她。就因为现在遇到,她闲得慌,慕与潇猜测她不在恋爱中。于是当她发现慕与潇没有对象,还是好说话,能好脾气地顺从地跟在后面,给予她想要的情绪价值和肢体慰藉。就又大发慈悲地给出一些看似善意的“纠葛”。这就是柳墨啊。她了解的,她花了好多年去了解和理解。慕与潇明明白白地感觉到,她又找到了当年拉黑、删除柳墨一切联系方式时的心情——怨恨。由爱生恨是个庸俗课题,她曾辅修过。本来以为毕业就能忘光、放下,但在今天,柳墨又一次让她不要多想时,她记起来了。她料定她这几天的回应都是错误,是可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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