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犹豫了半天,瑟缩的说:“我的陛下,我女儿昨天死了,威尼斯不允许我们在这里土葬,可我…,我想把女儿安葬在您的庄园附近…”
这家伙为刘氓挣了不少钱,而且克里斯蒂尼说过,有时候,额外需要钱,他也从不说一句废话。因此刘氓对他还是蛮有好感,闻言问道:“怎么回事?你女儿多大了,病死的?”
“不…,她是自杀的…。他不经我的同意跟一个商人去结婚,可那个商人得到嫁妆就抛弃了她,她不敢再见我,自杀了…。我的陛下,你能借给我四平米的沙地安葬她么?一年后我就把她挖出来海葬…”
夏洛克语气舒缓的可怕,但语句断断续续,停在耳中有些惊心动魄的深沉。刘氓知道犹太人在哪都被欺负,但作为一个独断的强势君主,他也不敢明目张胆表示善意。
正在盘算利弊,一个家伙走过来说:“喂,你就是这里的管家?这里不允许犹太人土葬你知道么?”
刘氓本就郁结,听到他的话算是找到爆的突破口,撇撇嘴说:“我的地,我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
“哼,乡巴佬,别以为这是巴伐利亚,这里是威尼斯…”
这家伙话没说完就被古纳尔单手提起来抖咸鱼似的抖了两下,再不敢吭声,或者说晕了。
我靠,被法兰西人糟蹋也就罢了,商人也想蹦到我头上。刘氓一脚踹翻夏洛克,恶狠狠的说:“看见没有?从这里到那个湖,犹太人都可以埋在这里,修教堂我都不管!谁敢说不,我踏平威尼斯!”
这乡巴佬的嚣张让大家集体失语。此时的威尼斯可是基本控制亚得里亚海沿岸的共和国,你谁啊?说踏平就踏平。愣了半响,远处一个披斗篷带小扁帽的老人跑过来扑倒在刘氓脚下,低声哽咽道:“仁慈的陛下…”
靠这又是谁?刘氓一头雾水,不过他还是恶狠狠的说:“夏洛克,立刻给我挖坑埋葬你女儿,我亨利的奴仆也不能受这些三流贵族的气!”
夏洛克等人完全傻了,倒是那个老人见机快,立刻招呼远处几个人从马车上抬下棺木,在一棵挺秀的大树下忙碌起来。
古尔纳已经闲手脏把小税吏扔下,那家伙半天爬不起来,跟过来的几个佣兵或武装税吏的家伙也是瑟瑟抖不知所措。过了半天,一个家伙壮着胆子说:“这位管家,庄园的事情我们公爵自会跟巴伐利亚公主商量,可那个死掉的女人必须在嘴里塞上一大块石头。”
刘氓一愣,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此时欧洲的犹太人被认为是邪恶的化身,普通人家里吓唬夜哭的孩子都是说:别哭了,要不犹太人会来吸你的血。有些地方意外死亡的犹太女人会被众人在嘴里强行塞上大石块,说是怕她们变成吸血鬼…
看看远处的葬礼,听着悠扬的唱经声,刘氓也感觉有些悲凉,但环境如此,他实在不能逆潮流而动,连表现出好感也不行。
思忖半天,等夏洛克等人草草结束葬礼过来感谢,刘氓阴阳怪气的说:“你们可以在这里建教堂和墓地,当然,每年要付给我四万拜占庭金币…”
众人再次集体失语。古纳尔无所谓,哪怕刘氓说踩翻亚平宁,他也会跟着跺脚。夏洛克等人老j巨猾,眨眼就明白他的意思,嘴上唯唯诺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感激。几个政务官叹为观止,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你怎么不去抢?
刘氓不再理会这些人,径直走回别墅式建筑。夏洛克跟老拉比对视一眼,还是带着几个人跟了上去,进了院子却现他在一株开满白花的树下呆,古纳尔则雕塑似的站着。
“不错,很好的院子,这白色的花最美丽,不是么?”刘氓随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仔细看了看,将手伸到夏洛克面前。
夏洛克一愣,半天才伸出双手,呆呆的看着花瓣轻轻飘落在手中。
刘氓又像刚才那样头也不回的走进屋内,这次夏洛克和老拉比不再犹豫,快步跟了进去。
坐在椅子上伸个懒腰,刘氓随意问道:“听说你这里有问题,怎么回事?”
夏洛克躬下身,平静的说:“我的陛下,只是一些债务纠纷,已经处理好了。我因为近来身体不太好,所以才汇报克里斯蒂尼伯爵,请她派些人打理一些事务…”
刘氓点点头,不再吭声,懒散,漫无目标的看着精美的桃木天花板,上面是一组跟圣母圣子有关的浮雕。犹太教是不允许偶像崇拜的。
刘氓叹了口气,轻声说:“你应该知道我不大可能来这里,但你还是很用心。”
说到这,他坐正身体,看着夏洛克说:“威尼斯盛产丝绸,可你穿的是麻布衣服,身上一股洋葱味。我实在不知道,你挣钱用来干什么?只等着别人夺走么?”
沉默半天,夏洛克还是弓着身子说:“我的陛下,我们只会挣钱,挣钱的目的只是证明我们会挣钱。”
见一个小姑娘胆怯的端着个盘子,里面放着一个鸡蛋和一碟盐,像是对他是否属于吊唁宾客拿不定主意。刘氓无奈的笑了笑,招招手。
接过盘子,他拿起画着一株小草的鸡蛋看了看,低声说:“不管怎样,她还是活在你心里。好了,没什么事你们就走吧,金币你们要付,教堂和墓地你们放开去建吧。要有人让我不痛快,我会踏平威尼斯,是吧?古纳尔?”
古纳尔阴森森笑笑,夏洛克等人却不因刘氓毫无层次的话语迷惑,一起躬身离开。
刘氓哼着一无名的曲子剥开鸡蛋沾着盐吃掉,拍拍手,看着恢复平静低头不语的小姑娘说:“那是你姐姐吧?说,怎么回事?你父亲又是怎么回事?”
小姑娘还是不敢抬头,但是用平稳的语调说:“姐姐认识了一个叫安东尼奥的商人,他说要娶姐姐。父亲不同意,姐姐就偷出自己的嫁妆跟他走了。当天下午,姐姐就一个人回来了,她只见了我。她接受了洗礼,但仪式没结束,那个男人就拿上钱离开了。至于父亲的事,他没说…”
刘氓笑了笑,不知道刚才埋葬的女孩是可悲还是可笑,但这事应该跟爱情无关。听到外面有动静,他示意了一下,古纳尔立刻起身出去。又看了看小姑娘,他问道:“你觉得呢?”
小姑娘有些茫然的看了刘氓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只是这一眼,刘氓看见了仇恨,无奈,淡漠,某种顽固的坚持,甚至还有狡猾。他咧嘴笑了笑,轻声说:“你在生意上也该跟父亲学一学,犹太人就是犹太人,你姐姐不明白这一点。即便她能成功,别人呢?再说你们愿意接受这样的成功么?”
小女孩刚点头,又跟着摇头,终于抬起小脸茫然的看着刘氓。不过她没来得及听解释,古纳尔带着一个年轻人走进来。见刘氓转移了注意力,她只好悄悄的退下去。
刘氓不认识这个年轻人,见外面还站着一个维京小弟,直接问道:“那个该死的马啃菠萝呢?”
年轻人吓得一哆嗦,赶紧说:“陛下,马啃菠萝去阿拉伯还没回来,不过他传回来一些消息。”
年轻人哆哆嗦嗦的掏出几张纸,想递上来,刘氓懒得接,哼了一声说:“捡重要的说。”
年轻人还没说完就被刘氓轰出去,除了奥斯曼渐渐势大,开始甩开塔塔人勾结各哈里自立,大让娜说过的塔塔将领金谷建立的汗国采取了很多东方的治国手段,以及遥远的宋国跟塔塔人开始全面战争,再没什么新鲜消息。闷坐一会,见天色还早,他干脆带着古纳尔和十个小弟逛街去者。
不逛不知道,一逛吓一跳。刘氓本以为佛罗伦萨算是繁华的了,跟威尼斯一比,那就是一个屁。街头来去匆匆的各地商人已经明显带上刘氓前世那种快节奏生活气质,港口中千帆竞渡的场面更令他目瞪口呆。
这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其中数不清的战舰。
靠,这叫个惹不起啊,别说战舰了,用金币也能把自己活活砸死。怪不得巴伐利亚和奥地利都只是吓唬,从没动过真格的…
算了,回去欺负米兰。刘氓这才想起临行时大让娜莫名其妙的微笑,原来他早知道自己这土老帽会看到什么。
尽量低下头,他们这十二个人还是到哪都万人瞩目,搞得刘氓只能闷着头乱窜。稀里糊涂来到岛上,无数的刚朵拉又看得他眼晕。他一股劲往陆地多的地方跑,结果跑到一个建有阿拉伯风格巨大建筑的广场。
第一百三十五章威尼斯
奇怪了,威尼斯不是基督徒的地盘么,怎么会有阿拉伯建筑?而且那长着翅膀的狮子怎么看都像前世游戏里的蝎尾狮。虽然疑惑,他那敢问,不过置身广场中至少没了晕眩感。刚喘口气,一群人又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见那些人围在一栋华丽的临街小楼旁议论纷纷,其中大多数是年轻小伙子。好热闹本是人的天性,再说被人像看猩猩一样看半天也不是个味,他赶紧带着小弟挤进人群。
原来这是一个富有子爵的宅邸,这家伙挂了,却给唯一的女儿留下三个盒子:金盒子,银盒子,铅盒子。其中一个盒子里面装着她的画像,如果哪个男人选择了正确的盒子,那么她将嫁给那个男人。不过只能选择一次,还要缴纳3ooo金币做押金,选错概不奉还。
靠,欧洲也有选亲一说,而且这招太毒了。哪个盒子里也不放画像,选个两年亲,挣的钱够组建两个兵团。刘氓兴趣大增,立刻带着狂暴小弟硬挤进去。
来到门前,铁栏杆后一个管家模样老家伙不屑的看了刘氓一眼,伸出一只手。刘氓一摸腰带,除了几根香肠屁也没有。再看看小弟,古纳尔伸出手,几根香肠,多出块干面包…。
有你这样当小弟的?刘氓大怒,转身双手抓住栏杆,一使劲,闶阆一声把整个栏杆门摘下,呼一声扔到身后,然后在惨叫声中带着小弟一拥而入。
循声奔上二楼,一间大客厅里有几个人。客厅中央有一张圆桌,两个小伙子背对着门站着,对面像是个侍女。再往里看,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她身材很不错,可穿着意大利新近流行的大开领露|乳|长裙却蒙着面纱,让刘氓搞不懂什么才是该遮掩的。
刘氓走过去,伸手将两个年轻人拨拉到两边,好奇的看着三个精致的盒子。侍女尖叫一声,终于吸引了面纱女人的注意力,她扭头看了看,冷静的走过来问道:“各位也是来选择的?为什么这么粗鲁。”
见她是个被日耳曼人或高卢人侵染过血统的褐黑眼意大利妞,十六七岁,长的还满标志,刘氓微微欠身说:“美丽的女士,我只不过对一个有历史和正统家系的子爵做出这种举动感到好奇而已。三千金币不算多,我先试着选一下,随后给你送金币来怎么样?”
女孩眼里现出些尴尬和怒容,沉声说:“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你也无权评价我父亲的选择。如果你有押金,欢迎你选择,如果没有,治安官会接待你。”
女孩这么一说,被挤到旁边的一个年轻人立刻愤然说:“鲍西亚,我应该得到了选择权。这些北方佬非常无礼,立刻喊治安官来。”
靠,老子就算打不过威尼斯,抢俩人估计威尼斯的公爵不会有意见吧?刘氓正一肚子闷气,哪有功夫理会年轻人,伸手捞过一把椅子坐下,吩咐道:“古纳尔,立刻去给我抢三千金币过来,我今天选定了。”
他说的是条顿语,古纳尔立刻应声而去。但女孩也是眉梢一挑,继续说:“这位骑士,我相信你有支付三千金币的能力,请你选择吧。”
刘氓一愣,重新审视了女孩一遍。他本来是找乐子来的,没想到这女孩不但眼睛毒,或者能听懂条顿语,心理素质更是出类拔萃。
他笑了笑,低头看着三个盒子,自言自语道:“这上面还有字啊?嗯,看不看都一样。金盒子,代表高贵,威尼斯已经没有高贵可言了,你父亲估计是灰心丧气才做出如此举动,一定不是。银盒子,代表纯洁,你父亲既然给了你这样的遗嘱,必然希望你善于存活在这金币至上的国家,也不是。虽然不用再选,我还要说:铅盒子,代表冷酷无情,看来你父亲对你期望很高啊…”
鲍西亚脸色铁青,愤然道:“金盒子上刻着:谁选择了我,将要得到众人所希求的东西;银盒子上刻着:谁选择了我,将要得到他应得的东西;铅盒子上刻着:谁选择了我,将要准备把他的一切作为牺牲。几位欧洲的重要贵族都选择过,也得到了应有的启示,如果你不懂,希望你不要胡言乱语。”
刘氓嘿嘿一笑,晒然道:“不外乎金子代表无用的富贵,银子代表光亮的徒劳,铅代表实心实意,不在意外表。可要不是你这家财,要不是你这美貌,谁会来选择这盒子?这是你父亲给你留下的真正遗嘱,真正命题。傻女孩,自个玩去吧。”
听到街上隐隐传来队列整齐的脚步声,刘氓撇下几个傻呆呆的人,带着小弟轰然下楼。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治安官对瓦本的古纳尔男爵来到威尼斯表示欢迎,古纳尔男爵不安分的跟班骑士让他对德意志人粗鲁无礼有了进一步体会。
对刘氓来说,刚才的事情只不过是打无聊的插曲。婚姻和爱情本就是物种繁衍、个体生存、群体生存的混合产物加上人类自己添加的幌子而已。这件事情只能说明威尼斯这些商业城市已经出现挑战传统幌子的标新立异,继续下去,幌子也会彻底消失,一切变成**裸的交换,变成不加掩饰的罗马迷乱。他无力,也无权干涉这些,只能努力拉起黑幕,用愚昧统治文明。
打出古纳尔的幌子后他直奔码头,忍着晕眩查看港内的船只。只看了一会他心里就有了底。这些船大多是双桅平底三角帆,最长的不过三十米,而且大多是敞甲板,少数战船是双层或三层,使用维京船尾舵的都不多,更别提宋国的水密舱了。
他当时给埃里克画的船样就是宋国的尖底福船和平底沙船,深海用褔船,浅海用沙船。一开始他并不知道十三世纪欧洲的造船技术,现在才明白,他给的两个船样无论在快性、适航性、抗沉性还是利用风能上都远眼前的各类南欧船和维京船,怪不得吨位不算大,埃里克和琳奈一样可以纵横北海,数百战居然一艘没沉。这就不是一个档次…
安东和托马斯已经帮爱丽娜夺取了图卢兹,在地中海算是有了海岸线。如果让埃里克派一支舰队来地中海,绝对能所向无敌,唯一犯愁的可能就是拜占庭的流动之火。不过威尼斯本是拜占庭的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