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队行进也越来越慢。前队和两翼骑兵已经点亮火把,可没什么用,所过村镇偶尔闪亮的灯火也很难起到标识作用。
士兵训练有素,无人出多余声音,可马蹄声,战车吱扭声,兵器与铠甲撞击声绳燃烧散的刺鼻烟雾(火绳枪,用液浸泡绳索,延缓燃烧度。),一切哄哄让人头晕脑胀,严重影响本就所及范围很小的感知力。
战马摔倒,士兵碰撞,战车陷入沟壑,经历一番让人抓狂的憋屈,前方终于显现大片灯火,应该是维特科瓦霍拉城。感觉最近一轮斥候回报的时间已过,古德里安带几个手下出队列,命令全体减。当然,度本就不快,不如说是停步整队。
命令布后的刚刚显现,古德里安隐约听到夜风拂过树林的声音。他心头一紧,但还没来得及反应,队列中队列中骤然响起叮当声和战马嘶鸣声,并很快汇集成十几架管风琴合奏。
“攻击来自右边,右翼回击,然后继续前行,左翼顺攻击方向转移二百步停止”古德里安五千骑兵分两队并行前进,大致判明情况,他立即布命令。
左翼做出反应,开始调转马头脱离,古德里安所在的右翼则骤然一亮,一条条火龙整齐的喷出一片红-地带。就在齐爆的光亮暗淡后一瞬间,远处也是轰然一亮,一片白雾奔腾而来,队列中霎时人仰马翻。
火炮阵地?古德里安心头再一跳,吼道:“右翼停止还击,加快度左转向脱离”
一刻钟后,队伍终于在一公里外重新集结。整队点名的功夫,古德里安派出斥候侦查,可回报让他说不出的憋屈。右侧两公里范围没有敌人,听声音,似乎有大股军队向维特科瓦霍拉方向转移,没有光亮,无法判明。就这么一下,五百多人撂那,居然连对方影子没看到。
黄胡子军队凭什么能摸黑前进?又怎么能算好自己要经过这里,并摸黑伏击?自己是就地休整还是继续追击?一连串疑问过后,他只好命令一个旗队士兵回去拯救同伴后原路返回,自己则领部队绕过维特科瓦霍拉继续向布拉格前进。
布拉格四处营地,可以依托营地跟黄胡子战。如果不去,那只有不到两万兵力,而黄胡子加上城内兵力也近两万,如果趁夜袭击,那可麻烦。
很快古德里安就为自己的决定后悔。也就二十公里路,他们莫名其妙又挨了四次暗箭偷袭,两次火炮攻击,依旧是连对方影子都没看见。感觉就像漆黑夜幕中被魔鬼盯上,任你百般抵抗,依旧是悲剧。
二十公里走下来,身边居然只剩两千多点。他估计,伤亡估计不是很大,多数是失去战马,或中跑散。可这也实在太憋屈了,而且他还得硬着头皮跑下去。
月亮升起,感知范围大了些,布拉格也近在咫尺,他却无法松口气。远远望去,城东更是一团诡异的靠近他这方向两片,对面相隔很远,模糊又是一片,总共三大片火光,中间似乎能感觉到暗涌动,却根本无法判定,甚至能带来恐惧感。
对面那一片火光应该是城西尼德兰佣兵派来的截击部队,这边两片则是自己在城东和城南两个营地的士兵,各有四千人,都是步兵骠骑兵编。城北的火炮阵地不知怎样。
他定定神,匆匆带队赶到最靠近自己的那片火光。士兵结成一个方阵,最前方不时有火炮和火绳枪轰响,但对面似乎空无一物。
刚进阵地,迎上的指挥官立刻汇报:“殿下,你来了。半小时前开始,警戒哨没有任何反应,营地突然就遭到羽箭袭击,我们还击,对面就来燃烧弹,太无法判明情况。随后有大量步兵从南北两个方向摸黑起进攻,北面些,应该是城内军队,南面几乎没动静就攻入我们阵地,肯定是黄胡子的近卫军。太了,对方还用炮火和羽箭支援不清。损失太大,我们只好撤离阵地向东面援兵靠拢,他们没有追击。随后斥候判断城内居民开始撤离,我们就前出到这里阻击。”
阻击个屁,送行吧?古德里安边听汇报边来到阵前。这阵地和对面尼德兰志愿兵阵地估计相隔两里,对方散的再开也攻击不到。
强压住怒火,古德里安思索片刻,命令:“步兵边开火边往上压,盾牌长矛掩护,度不要快,保持稳定,那边也一样。两万多市民,他们一时半会撤不走。骠骑兵向南前出一里,然后西动攻击。什么都不用管,冲过去战,我们就跟黄胡子拼消耗”
拼消耗也拼不出个结果。步兵一个劲往上压,除了不时遭遇暗箭袭击,的炮火似乎都飞到天上去了,根本没落地。而且时不时能遇到破桌烂椅配合壕沟组成的隔离带,步兵还无所谓,火炮和战车通过得费一番功夫,这期间自然是袭击不断。骑兵的遭遇类似,因杂物而造成的损失还大些。
古德里安感觉,数平方公里内到处都是人流涌动,可自己人除了偶尔能察觉细微的孩子哭声,竟像是跟影子搏斗。他明白,自己这边灯火通明,自然是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眼皮底下,对方也借此调整军队和市民狙击撤离方向。
跟黄胡子学?他不知道黄胡子如何让军队,乃至普通市民做到黑暗中行动自如,但他要这么做,士兵会成一团不说,还会丧失炮火优势。问题随之又来,黄胡子的炮手用什么点火?
袭击,再被袭击,折腾到下半夜,别说士兵,古德里安自己也打不起jing神了,而这事似乎变成梦魇,想摆脱都不能。现已经离城很远,而后方似乎再没动静,气极的古德里安什么都不管,将三路兵马汇集一处,也不管队列了,所有人凭本能一股劲往南追。狙击?那就来吧,拼着损失我也要跟你搅成一团。
有时候最简单的方法最有效,很快,他们遇到一次狙击,并成功跟对方战一番。等对方不支脱离,古德里安不管他们的撤退方向,继续向南追。
与此同时,近两公里外,刘氓正带着一千近卫步兵和摩拉维亚骷髅骑兵掩护数千市民和国防军编的队伍与古德里安平行向南开拔,其余市民和国防军则分几股在他更东面和古德里安西面行进。还有两个铁十字近卫步兵和猎鹰编而成的两千人兵团则伴随古德里安两翼机动警戒。
对古德里安来说这摸黑行进非常神奇,对他来说却没什么。一方面,正如古德里安所想,一明一暗,当然优劣势立分。另一方面,他的近卫军在这方面经过长期训练,有一套通过暗语低声相传,信号灯联络的指挥方式。也许信号灯会暴1-目标,但相对灯火一片的敌人,可能忽略不计。
最重要的,他的士兵常年共同战斗磨合,相互间熟悉的再不能熟悉,通过拍打都能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图。而军队相对自主则是他秉承自东方专利,这片土地上的军队很难学习。
至于开炮,更简单,把马灯隐藏在战车内,其中烧一根铁条,开炮时ou出来在火上一摁就成。简单事情往往不易想到,又是一个悖论…
约莫半小时后,见古德里安军队越追越慢,似乎筋疲力尽了,而维特科瓦霍拉也即将抵达,刘氓终于舒了口气,凑到跟他并马而行的奥尔加涅耳旁说:“我的小玫瑰,怎么样不担心了吧?”
奥尔加涅已经被这意想不到的撤离和战斗方式震撼,感觉到耳旁麻酥酥的,更是心里一颤。但她很快清醒,思忖着说:“亨利,我觉得…”
突然间,侧后方又亮了一下。回头一看,应该是古德里安军队跟谁在激a火,隐隐的厮杀声也传来,刘氓一阵疑冲另一边斯蒂芬问道:“怎么回事?刚才不是下命令脱离接触了么?”
斯蒂芬也搞不清楚,调转马头找到传令兵,一番灯光激a流,回来禀报:“陛下,不是近卫军,是国防军或民兵。”
“国防军?不是都由近卫军指派人手统一指挥么?民兵?哪来的民兵?”
不用斯蒂芬回答,不远处库特纳霍拉伯爵迟疑着说:“陛下,可能是协助守城的犹太人,有一千多。撤离时,犹太人在最后面,有些可能没跟上…”
刘氓额头青筋直跳,却不知道该不该骂,该怎么骂。库特纳霍拉伯爵还能想到犹太人,应该说,不错了。见古德里安军队分出一部分骑兵向东北追击,他命令道:“奥尔加涅,你全权指挥,我带几个近卫队员去接应他们。”
“陛下…”“行了”
奥尔加涅、库特纳霍拉伯爵和斯蒂芬等人同时开口想阻止,刘氓打断他们,平静的说:“只要跟我们一起战斗,都是战友,不能抛弃一个,不管他们是犹太人还是罗姆人。”
吸口气,他又对奥尔加涅说:“加快撤离度,不能再让古德里安追上。你知道,我黑暗中能看清。”
说完,刘氓招呼几个近卫队员,调转马头朝后方火光处跑去。
奥尔加涅知道他的确能黑暗视物,更知道劝不住他,特别是盛怒情况下。念头一转,她命令道:“现在我全权指挥,包括国防军,通知各处军队,再前行两公里,与市民脱离,靠拢整队,恢复建制。”f!~!
第六百二十六章马廊
第六百二十六章马廊
刘氓并不因独自去救人的决定而后悔,哪怕这决定相对于他身份来说很儿戏,哪怕他很快因此陷入危险境地。
他离开队伍时已经后半夜,当赶到萨克森军队前方,月亮升起,虽不是很明亮,对普通人来说,周围已隐约可见物。前出的萨克森骠骑兵干脆舍弃火把,穷追不舍。那群民兵也就二百多人样子,与后方无边火光相比微不足道。他们向东奔逃,但奔逃的有气节,至少在刘氓眼里是如此。
这些人衣着杂武器简陋,应该说不能算是士兵,却步履坚定沉默不语。他们像是在保护什么人,明明可以四散隐入夜却始终聚在一起。时不时,有些人会突然停下,趴在地上,待萨克森骠骑兵追至,就暴起攻击,然后竭力干扰大军追击,直至倒落尘埃。
有一部分人看起来像是毫无战阵经验,仅凭勇气搏斗,有些人却像是饱经风雨,战技娴熟,能充分利用骑兵反应时间短,攻击面窄的弱点博取战果。这一点让刘氓非常疑
但刘氓没时间疑即便骑兵在夜-下难以全追击,这些人业已体力不支。而且,马上就到易北河,一旦被合围,相救都救不了。
刘氓带着几名近卫队员急抄到这些人前方,然后停下等待。但这些人显然搞不清状况,现后立刻凶狠的冲上来。没法,刘氓只好大喊:“我是黄胡子,看不出来么?”
这些人一愣,随即兴奋的拥上来。的确,几名骑手一个个人高马大铠甲辉煌,打头的穿铠甲不戴头盔,除了黄胡子哪还有人这么拽。
等这些人挤到马前,刘氓也愣住,当中被几个人簇拥的居然是安娜,虽然穿皮甲拿小刀,看起来不伦不类。不等他反应,几名年长民兵将安娜推到他马前,其中一人恳切的说:“陛下,原谅我们无礼,但还是请您将尊贵的仆人带走。”
这人说的是蹩脚拉丁语,刘氓没听太明白,但还是探手将安娜拖到马上。安娜这会到倔起来,边大喊要跟这些人在一起,边死命挣扎。
时间不等人,可能是听到刘氓刚才的喊声,也看清这几名骑士的派头,几名追到前方的萨克森骠骑兵,放缓度散开监视,后方大部队也显出分散包围态势。
“你们几个顺易北河向东跑,我向西北走,告诉奥尔加涅,我很快回去。”刘氓知道无法顾及这百十个民兵,吩咐近卫队员反向分散追兵,自己在安娜屁股上猛拍一下,催马向西北狂奔。
他刚跑出去,背后就传来类似宣誓的喊声,是希伯来语,还带着方言,刘氓虽有万能翻译系统也听不大懂,只能听出永恒之主,亚伯拉罕,弥赛亚之类的词汇。显然,这些人要以死相拼,为他们争取时间。
悲壮是有,但刘氓心中更多是无奈。怎么又到这份上,仿佛回到尼科bo尔仓皇奔命时光。他相信,即便被古德里安逮住,也不过受些羞辱就没事,可他不愿意。而古德里安显然是憋屈的不得了,非要跟他点颜-看看,根本不管逃走的近卫队员,全军疯了似的卯着他追。
刘氓本想向西北跑一段,然后折向西面,最终绕回维特科瓦霍拉,这下是越跑越远,十几公里后才仗着虎一度和耐力转向西南。可能是猜出他的意图,见追不上,远处隐约火光开始沿西南天际散开,估计是想封锁他归路。
多一个人重量不是开玩笑,感觉虎一开始有些不支,刘氓只能让它改为走马状态。这时,右手天际出现黑影。布拉格?他脑中一闪,下意识催马赶过去。
一刻钟后,他从南进入死寂的城池。除城西和城北隐隐有灯火,并传来隐约声音,其余地带黑压压一片。国防军和市民撤离,这座城市也就失去监控的必要,那两处的动静可能是回家心切的艾利什卡所属民兵在清理城虽不知天亮该怎么办,刘氓暂时松口气。如此大城市,想找出两个人也不容易,起码强过在旷野中被古德里安撒网逮耗子。
胡钻进m-宫似地小巷,现一座旅馆似的建筑,有满不错的马廊,他催马进去。逃跑开始后安娜出奇的一声没吭,他此时也满心倦怠,放下安娜,然后安顿虎一。他本想去旅馆内看看,又想危机时候马不在身边也不行,见草堆蛮新鲜,干脆懒洋洋倒进去。折腾一夜,不累那叫见魔鬼。
安娜看起很平静,出去转了会,只提着个水罐回来。刘氓噗哧一笑,从马鞍旁掏出携带的面包、香肠和葡萄酒。城内居民断粮都好几天,这会想找吃的…。安娜被他笑得难为情,只好逡巡着找来餐盘。
见他又是那副谨小慎微架势,刘氓摇摇头,伸手捞过酒瓶抿了一口,又放回去,随意说:“吃吧,我还不饿。嗯,最好喝点酒,能恢复jing神。抓紧时间休息,明天还要想办法回去。”
安娜蚊子似的应了声,却没碰食物,而是又起身出去,半响,抱着被褥和两套衣物回来。
这倒是,明天肯定七八糟,换便装逃回去估计很容易。刘氓点点头,示意安娜帮自己卸铠甲,然后说:“那些民兵都是犹太人吧?很勇敢,要想办法找到他们的尸体并妥善安葬。”
这话题顿时让安娜脸-黯淡下来,但还是强忍泪水,默默凑过来帮刘氓卸铠甲。她身上带着微酸的汗腥味,配上干草清新的气息,让刘氓觉得懒洋洋惬意。卸去铠甲,他更是浑身舒泰,吃些面包,又喝两口葡萄酒,四仰八叉躺在草窝里。
安娜犹豫片刻,还是小心的吃了些东西。见酒没喝多少,更犹豫,但最终拿起来抿了一口。
刘氓有些睡意,但四周死寂,哪能睡得着,下意识嘟囔:“你们是很勇敢,但没必要。即便有人没跟上,聚拢在一起,然后看情况跑就行了,难道古德里安还会分兵追你们?”
刘氓这话有些想当然,安娜并不认可,但还是默默点头。刘氓没在意,又问:“那些民兵中有些人对厮杀很在行,非常在行,是什么人?犹太人有当佣兵的?”
迟疑很久,安娜才小声回答:“那些是立陶宛维尔纽斯城防军,多年跟条顿骑士团战斗。他们人不多,但让条顿骑士团很忌惮。来这里的,有些是…,是保护奥芬堡nv伯爵,在奥得河一同遇难。还有些跟着我,我就让他们负责选拔和训练军队…”
又提起克里斯蒂尼,刘氓心头一滞,jing神也有些恍惚。片刻后,他察觉安娜话语中味道不对,猛地坐起,郑重问:“训练军队?什么意思?”
“我们想保护自己,就在各地挑选些有勇气的年轻人接受训练…”安娜显然预料到他会问,并不慌张,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谦卑。
刘氓脑子飞转片刻,又抓过酒瓶抿了口,然后摇摇头,苦笑着说:“有决心保护自己是好事。可你这做法有些愚蠢,你知道么?你们这可不是复国…,啊,你们的实力很弱小,平时逆来顺受也就罢了,如果表现出反抗苗头,会有无数人仇视你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毁灭你们。你们面对的是整个欧洲,就像一只ji蛋面对一座大山,我想,我也不能为你们做什么…”
安娜并未因他的话语而消沉,眼睛反而慢慢变亮。等他说完,答非所问的说:“陛下,我不知道您还要喝酒,也没杯子,那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