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老祖,我们已经在此地等候多日了,那鬼见愁当真会来?”
“哼,惊弓之鸟而已,他那小算盘本尊又岂会不知?莫急,少林,他必来!”
云层中,一骨瘦嶙峋的黑袍老人虚空而坐,眯着眼在冥想。其身旁站有一名白袍老者,风动间,长发飘舞,而那似利箭的深邃眼眸,仿佛能穿透厚厚的云层一般,直勾勾俯视着下方茂密的林海,目不转睛。
此二人就外相上观之,倒是辨不出年岁差距。可就在白袍老者说话之时,那原本冷峻的表情立马变得恭敬了起来。盘坐在虚空中的黑袍老人闻言,却是有些不屑的一哼,随后睁开了那双叫人看了可怖的双眼。似乎想起了什么,黑袍老人在下了定论的间许时间后,又再次开口询问道:
“本尊吩咐你亲自去请的人,可有消息了?”
“回老祖话,您的那位故友,已然并允诺出关后前来相助,算算时日,怕是差不多该到了。”
白袍老者听到询问,毫不犹豫的躬身回应。
“嗯,如此便好!哼哼,鬼见愁,这次本尊看你拿什么苟活!”
黑袍老人恶狠狠的说完这句话后,那布满了黑血丝的双眸中绽出一道嗜血的光芒,扫向下方前去少林的必经之路……..
然而,就在他心中升腾起该如何虐杀鬼见愁这根眼中钉的打算时,一道好似奔雷般的声音从远远的地方速速传来:
“黄泉老祖,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
鬼宗总部庄园的一间书房内。
“老鬼,切莫心急啊!要不,你再考虑一下?我总觉得有点不得劲,如此草率行事,怕是会出问题!”
怪老头拦住欲以离去的鬼见愁,话语之际神色凝重且满腹迟疑,似乎在对什么事情抱有深切顾虑似的。这番场面看上去,倒是颇显异样。怪老头自是一向神经大条的主,可不知怎的,面对鬼见愁速去少林的打算已决,他这心里可谓是七上八下的。虽然,先前二人早已秘密商讨过“行动计划”,可真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时,怪老头又有点迟疑了起来,匆匆拦下之后如此说了。
闻言,鬼见愁眉头一皱,好似没有这般耐烦心再等下去…….近几日里,对于他前往少林的决定,全宗上上下下铁定反对意见,可对此,鬼见愁好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全然置任何劝说于不顾。这不,怪老头方才将其拦下叨唠了两句,鬼见愁就不耐烦了起来,正欲厉声证明立场,却不想在这个时候被一道惊泣的声音所打断:
“爷爷,怪老头说得对!此行前去少林商讨求援,必是凶险万分之举!那少林自恃超然清高,我们在其眼里只不过是一方邪宗而已,他们斩草除根还来不及,又怎会愿意与我鬼宗统一战线呢?此行不去也罢,还不如从长计议,况且…….”
鬼影刚跨进门口就看见外公那“去意已决”的神色,心想起昨日方才允诺过的话,今日却要反悔,前一秒还稍稍安稳的情绪,立马因焦虑而变得激动了起来,才有了这话。然而,还不待鬼影说完,鬼见愁便有些气恼的将其打断,道:
“胡闹!此次行动事关重大,焉能因凶险之故作罢?虽然少林早持隐世之姿多年,数年前的隐袭事件也曾得罪过它,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少林都未对我宗有过任何动作,就足以证明老夫当年的推断!至于如何去说服少林与我宗统一战线的事情,爷爷自有打算,你就不必再多问了。影儿乖,时至今日你肯唤我一声爷爷,老夫便已经心满意足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爷爷去办吧,相信我。”
鬼见愁如此严神厉色的说着,面对毒蛇一般卷土重来的黄泉门,就算老谋深算如他,不禁也深感兹事体大!因此心急火燎之下,没有了往日里对鬼影的骄纵,一改宠溺常态,出言呵斥之。然而,对于这个年仅16岁的外孙女,从小到大鬼见愁都可谓是疼爱有加,虽然他大隐于市已是多年,可私底下对于外孙女的悉心照顾,却又不曾怠慢丝毫!
念想起昔年的种种,鬼见愁威压之下也含恻隐,如今这宗门大劫现已迫在眉睫,而他在感受到压力极重的同时,也对这声突如其来的称呼颇感慰藉。须知,鬼影上一次如此唤他时,怕是要追述到十多年前了,那时,如今这堂堂“鬼影堂七煞之主”,可还是只个蹒跚学步的娃儿………正因有此缘故,所以当老人在话语之末时,收起了先前恼火的情绪,语气因而逐渐变得平和了。
看着眼前已经生得亭亭玉立般俊俏的外孙女,历经沧桑的鬼见愁不禁老泪盈眶。十数年春秋,对他这等为武道朝夕暮死的强者来说,不过弹指间罢了。然而,也正是这一去不返的岁月,却将爷孙俩的距离给拉得好远好远………
遥想当年。
“爷爷”,当这声不似恰当的称呼,第一次从鬼影口中说出来时,一家四口尚且是那么的其乐融融。昔年,鬼影的母亲尚且还健在,鬼宗主那时也为尽心尽力辅助着这位老丈人,而少不更事的鬼影,也显得是那般的乖巧可爱。不想,一场美梦幻灭得如此之快,原本和睦的一家子,在一场变故后,伴随着鬼影母亲的与世长辞,开始变得支离破碎………
当沧海沦为桑田,这位满头银发的老人含着热泪对鬼影招了招手,道:
“影儿,来,让爷爷再抱抱你!”
闻言,原本就已哽咽的鬼影,在听到这声呼唤后更是激动不已,一个箭步向前窜去,扑进了老人的怀抱,顿时间,泣不成声!鬼影一边抽泣一边赌气喊道:
“爷爷…….”
当一向古井无波的鬼见愁拥抱了外孙女,正在极力抑制心中的扭捏时,一道等候了十数年时光,发自内心呼唤而出的“爷爷”,却将这位盖世强者的最后一丝古板,彻底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