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得到的讯息。月国曾经地武慧后独自支撑朝政二十余年,直到月帝十七时武慧后病逝,朝野上充斥着的几乎都是她娘家的力量。果敢强势地柱国公,是武慧后的大哥;精明强干地谦相,则为武慧后的三弟;征战杀场的柳元帅,亦是武慧后的表亲。武慧交给月重锦的,是一个铁打的江山,只要有这帮老臣支持,月国便不会有什么大的危机。
武慧后深知数十年来自己穷兵黩武会造成地后遗症,虽然这独子与她自己的性情相差极远,她还是坚持在他十岁时立他为太子,终有一日要将社稷付予仁厚宽容地他,并相信以儒雅地性情,接过月国后,正好能给这个国家一个修养生息的机会。
可是月重锦继位之后,朝中却有另一股势力开始蠢蠢欲动。这帮人就是先帝的月姓皇族,武慧后在世时,他们没有与之争锋的能力,如今新帝继位,理所当然应该由皇族成员来充填朝野。
这其中的详细事端,白韶卿也只知道这些皮毛,但是权力斗争的皇室顷轧,却是多少有些相似的,就像秦国朝野上下的那些争端一样,为了权力,任何人都能变成最锋利地武器。
白韶卿皱眉沉思,想到各种让月重锦落到眼下这地步的可能性,每一种假设,都让她冷入心痱,眼前既然是皇帝亲巡,那么此时此刻在皇宫里,是否正上演着一出更诡暗地阴谋。
她陷入深深地沉思中,却觉身边人群一动,有人正在拼命拉扯自己的衣袖,回头去看,竟是李富,看他一脸惶惑惊吓,她慌忙退出人群,拉着他到一边较偏地墙角,还没询问,李富却忽然流出泪来“公子……你怪我吧,我……我做错事了。”
白韶卿心里一沉,目光在他身后一扫,没看见月重锦,一时间连声音都发颤了“他人呢?”
李富眼泪更多“他在客栈……没跟来……他……”
白韶卿一听这话,立刻拉上他就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再问他,他这才断断续续地道:“我听公子吩咐,一早就看着他……可今天小锦有些烦躁的样子,老在屋里走来走去……连易容也不肯让我给他弄……我只好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不让他出屋……可是没想到忽然肚子痛的厉害,哪知我去完茅房回来,我明明锁了门的,可他竟不见了……我急的四处打听,才知道他不知在客栈里听到了什么,立刻就冲出去了……”
白韶卿不由得脚步一顿,“你找到他了?”
“是,我在外面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他……可是……可是……”
“可是怎样?”
“他受伤了!”
……
白韶卿狂奔回客栈的时候,就看见月重锦面如白纸地躺在床上,左臂上被利刃所伤,留下极深的一道血口,虽然已经被李富上药止血,可绑带上还是能看到不时有血迹渗出来。白韶卿摇着他,他也没反映,李富在一旁垂泪道:“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回来时虽然有伤,可神志还是清醒的。”
“你在哪里找到的他?才出去这么一会,怎么就有人会伤他?”
“我听说他出去了,立刻就追到街面上去,我想小锦是爱热闹的,必定往人多的地方钻,哪知在人群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时正好走到一个岔道口,身边有条小巷,我不知怎么的就想往巷子里钻,于是就进去了。没想到才走到半截,就听见一声惨叫……听出是小锦的声音,我急疯了,忙跑过去,就看见他在小巷子的另一头,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拿着刀,另一个正在扯他……像是要将他拉进那个围墙里面……我忙扯了布头蒙脸,将两瓶药罐子朝着他们扔过去,趁他们让药粉弄的眼花的功夫……才拉了他逃出来的。”
白韶卿听完他所说,倒是沉默片刻,只是盯着他看,李富看她眼色,害怕起来:“公子我可没说谎……这都是真的。”
“没有不信你。只是这事……有些匪夷所思。”白韶卿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月重锦,又道:“那他现在怎样?几时能醒来?”
李富道:“过会就醒的,我怕他又乱跑,给他吃了一点儿药,只是一点点而已,不会伤身的。”
白韶卿嗯了一声,伸手在将他脸上的发丝拂开,如今他的真容在这里露了面,想要周全,已经是极难的事了。就算让李富再给他易容换样,恐怕也只能躲得了一时,与事无补。何况……他离奇地出现在月楚交界的地方,离奇地中毒失忆,一露出真面目,只短短地这么点时间,便有人要伤他……这一切连在一起,已经不光是简单地能够轻易逃避地问题了。
有人要杀他。究竟是为什么?
是谁令他中毒?
今日要上街赏灯的那个“月王”,又究竟是什么人呢?
白韶卿定定注视着床上这人的脸颊,伸指轻轻在他脸上轻抚,良久,她转过头来,对李富道:“这事不怪你,因为从头到尾,我也没有对你说实话。这个人……其实是当今月国的皇帝。”
“啊!”李富全身都僵了,呆呆地看着她,眼睛都转不动。
“我会将一切细细告诉你知道,并且……”白韶卿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地光芒“我有一个决定,你的易容已经越来越精进了,你能将一个人弄成另一个人的样子么?”
生死安能平恩怨\长醉只为不识君
041虚凰
屋子的窗叶已经完全关合,外间地光线只勉强透入一些,屋内竟是点着蜡烛的,晕黄的光,因是置身在日间,而显地小而萎缩,光亮有限,只浅浅地照亮眼前一张面孔。
这张脸俊逸之极,两道细长地箭眉带着锋芒,由眉心向发鬃横扫,眉下一双凤目,眼角微微上挑,形成一个妩媚地弧度,双瞳潋艳如波似水,漆黑地瞳孔转动,顿时带起万千风情。唇形薄而不失饱满,玫瑰沾露亦不及其润滑瑰丽,带着浅浅地橘色,嘴角抿起时,略有些倔强地味道。
这人对着镜子左右打量,站起身来,“他”身着一身白袍,长身玉立,风姿卓越,身边李富呆呆看着,竟是瞧的痴了。
只见这人缓缓走到床边,此时床上那人不但面孔变了个样子,连衣着也变了,竟是个容貌俊秀地少女模样,只是“她”依旧闭目沉睡。
李富走上前道:“公子,你这喉节可是假的,要时刻小心。还有你的声音,也得时刻注意。”
那公子轻轻点头,回头扫他一眼,李富竟打了寒战“公子你……别这么瞧我,这张脸实在是……”他哽着喉,说不下去了。
那公子走到镜前,淡淡道:“实在是有够妖孽啊,月重锦。”却是白韶卿的声音。
李富道:“是呀,小锦他……啊,以后不能这么叫了,得叫他小青,小青他平日呆头傻脑的,一样的面孔,可就是看着秀气,怎么到了公子这里,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白韶卿微微苦笑,还真是这样,果然王者之风是不可或缺,或者应该说不能替换的东西,月重锦虽然面目不变,可是他失忆后的举止,多如孩童,因为倒人忽略了他的长相。而自己经由李富之手易容成的这张面容,竟是恢复了几分月重锦当年的样子。
只不过,她不知道,她的身上其实也具备着和月重锦秦嘲风这些帝王相似的东西。这种高贵的气质,有她与生俱来的成份,而在向山的四年,玄慎子对她悉心培养,也是不无帮助的。
因而她如今换了月重锦的容貌,气质上竟先有了几神似,这点程度,正好弥补了易容带来的少许缺憾。
在房里走了几步,她忽然伸手拔出长剑来,李富一呆,看她那样子立刻就明白了,不由得眼泪汪汪:“一定要这么吗?”
白韶卿将外衣除下,披下从月重锦身上脱下来的那件袍子,看准左臂染有血迹地部分,右手轻挥,同样的位置几乎一式一样的伤口,立刻出现在她手臂上。李富含着泪,立刻上前给她弄了药,绑上绑带。
白韶卿咬牙待他搞定一切,回头道:“你就呆在这里,如果不出意外,最多两日,我会安排你来接你,到时按我的计划行事。”
李富道:“可是公子你一人……太危险了。如果他不信呢?”
“会信的。”白韶卿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她要打这个赌,豁出一切地去做,赌的就是贪念。
“你只要保着自己和他不出差错就成,还有……再看见我时……要记得把握分寸了。”白韶卿又吩咐一声,李富垂头应了,眼睛始终跟着他,焦急之色溢于言表。白韶卿伸手轻拍他的肩膀,又回头再看床上的“她”一眼,这才大步走了出去。
从楼上下来,他立刻变地眼神迷茫,却全然不顾客栈里店小二和客栈掌柜赫然呆视的目光,欣欣然地跑出去,转过一个街角,在弯弯曲曲地巷弄里钻起钻出,她的脸上带着天真的愁容,连跑带跳,朝南而去。
柱国公府并不难找,因为在李富为他易容之前,她曾打发他上街询问,这会儿顺着他所说的方向,没一会便看到了挂有金字大匾地柱国公府。闪亮的红漆大门外立有一对汉白玉蹲狮,府门面阔三进,上盖琉璃瓦单檐歇山顶,下是如刀削般平整,全都一样大小的青砖铺就,前有五层青石台阶,气势非凡。
白韶卿抬头看着那四个耀眼的金字,这里就是位高权重地柱国公,月重锦的舅舅,武栋的住所,这里,就是她这场赌局的开端了。
她深深吸进一口气去,轻轻地走上台阶,又摸到门边小心翼翼地凑到门缝前往里望,这分外稚气的举动,自然是她故意装出来的。今日“月王”巡街赏灯,柱国公应该陪在月王身边,可王府里总不会没人吧。
她轻轻推那大门,无奈里面上了门栓,她只得用力敲,敲地手都红了,才听到里面粗声粗气的喝道:“吵什么?不要命啦?”
她当没听见,依旧趴在门上敲个不停,里面那人终于怒了,门缝里看见面前一暗,随即门栓声响大作,大门霍地打开来,一个大嗓门怒喝:“活腻啦!狗眼不看看这是哪儿也敢来找死,老子……”他气冲冲地连叫带骂,却不料门一打开,原本趴在门上的人顿时往里便倒,滚在门槛里面,半天也爬不起来。
大汉更怒,上前抬起一脚就要把这人踢出来,这人恰在此时翻身坐起,抬头看着他,两两相望,大汉忽然嘴唇颤抖,很快连全身都在发抖,半跪半蹲地坐下地来,指着他,光发抖说不出话。
眼前那少年却是瞪着眼睛看他那样子,忽然,小心地,有些迟疑地说“舅舅……”
大汉如中电击,猛地蹿起来大叫“来人哪,快来人哪。”一边说一边慌忙地又是扶他又要去关门,忙是忙着,那身子却着实抖的厉害。
里面有人听到到他吼,也应了一嗓子“老包你吃错药啦,叫什么叫!”
“你他妈的……快来……不,去叫夫人……快呀快呀!”老包全身抓挠似地着急上火,也顾不得别的,拉着白韶卿便往里钻,一路不停,偶尔遇到丫头什么的,都让他一嗓子喝了开去,又忙不迭地举着大掌遮掩着身边人的脸,往里冲了好一会,眼前已是一个花院,他大脚才踏进去,便听一声轻脆地厉喝:“包师傅,你这是往哪钻呀?又喝酒了吧你。内院也是你进得的?”
社稷从无脂胭色\风华偏是秀眉长
001两难
包师傅立刻陪笑:“晴姐姐,你快些的吧,夫人在哪?快请她出来,出大事了哎呀!”
“能出什么大事?遮莫你欠了酒钱,让人找上门了?”那声音浅声轻笑,一个黄裳子少女从假山后走出来,远远看见他竟还带着一人,瞧样子是个男的,顿时笑脸一收,站地远远地:“玩是玩闹是闹,怎么也没个分寸,男人也敢往里带?”这次声音里再没笑意了。
眼前虽是个小丫头,可她是夫人跟前最得宠的,夫人的左右手,包师傅还真不敢照次了,好在这丫头虽比不得他是这府里的老人,却也是个知情的,老包想到这里,便把拦在白韶卿面前的手拿了下来:“晴姐姐你看看再骂人吧,这事可不得了呀。”
晴丫头虽站的远,可眼神一带,顿时慌了,快步上前几步,走到面前来,看仔细了,更嘴巴大张着,愣愣地竟也是吓的说不出话来,只是她在夫人身边,知道的比老包要多,这时惊是惊了,惧倒更占多了些。
老包见她发呆,忙不迭地叫:“知道出大事了吧。这会儿老爷在宫里等着要陪皇上巡街赏灯呢,他跑这里来了,这可怎么得了?”
晴丫头听到这话,顿时如当头一盘冷水淋了下来,忙伸手去捂他嘴,声音发抖“这事……弄不好……要出大事,进来时……几人见了?”
“没,我遮着呢,我也是老人了,哪能这么没心没肺的。”
“那就好,跟我进来……快,你还是……遮着他脸吧。”说着想伸手扶他,又是不敢,只是往他身边一站,轻声道:“皇上……”白韶卿看她一眼,忽然朝着她嘻嘻一笑“舅舅……”
晴丫头又吓呆了,全然不明白他的话,老包也是眼有疑惑,轻声道:“瞧这模样……像是……”说着指了指头,晴丫头全身一抖,再顾不得别的,援了他的手臂就往里走。
片刻,柱国公府狂奔出一骑,飞似地朝着皇宫方向去了。
而院里,晴儿正将刚刚夫人失手摔碎地杯子拾掇干净,她家夫人此刻正紧紧握着白韶卿的手,眼泪流了一脸“怎么就……弄成这样了……”看到她手臂上的伤,更是吓的面无人色,只一味的哭,说不出话来。
倒是那晴儿在一旁看着,月重锦有些心不在焉似的,眼神在屋里所有物事上转来转去,有时会落在她身上,朝她笑笑,晴儿不觉红了脸,上前劝道:“夫人,这是好事呀。”
夫人抹泪道:“怎么是好事?你看看,好好的皇上,这成什么了?瘦成这样,不知他吃了多少苦呢。”
晴儿道:“可他平安回来了呀。这么一来,老爷也不用再担忧了。朝上的事,也有个着落。”
夫人依旧哭哭啼啼地,白韶卿却在此时道:“舅舅……”
夫人一听,泪流的更凶了“我可怜的锦儿呀。”说着将他抱在怀里,放声大哭。晴儿劝也劝不住。
屋里正乱呢,就听脚步声匆匆忙忙,有人大步走进来,猛然停在跟前,柱国公圆瞪双眼,死死看着眼前的白韶卿。
决定性的一刻到来了,白韶卿暗自吸气,目光不避不闪地也在他身上停留,只是眼中没有惊奇没有喜悦只有呆滞地神色。
柱国公在宫里听到这个消息时,惊的差一点把手里的茶杯捏碎。
他……回来……了?
三个月前他去东郊狩猎,从此音讯全无,派去查探的人找到天黑,竟是全无头绪,直到四天之后,远在月国边界地肖城传来消息,边界有不明身份的尸体数十个,瞧衣着全是京城所制,这才报上来。柱国公无意间得到这消息,立刻亲自去查看,竟看到了本来应该随时守在月重锦身边的守卫,他们都死了,那他呢?
朝中没了月王,短时尚可称病,可是时间一长,又要怎么解释?
饶是他三朝元老,多少风雨里走出来的,此时也是心急火燎,而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此事很快就被朝中另一个派系——月皇派得知。他们竟死死咬定月重锦是被他柱国公为首的武皇派所害,朝堂上正面背面对质对骂,乃至大打出手,着实乱成了一团。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又何况是三个月。没有人等的起,另立之事也就渐渐成为提案,只不过,是立月皇派的嫡系,还是立武皇派的子孙,一场更大更疯狂地暴风雨即将到来,身为柱国公的武栋最终与月皇派之首月重锦的表叔月南湘达成共识。在这个每年四月,月国都有赏灯节之后,再等十天,十天之后,便可以皇帝專天为由,由两派子孙进行公开筛选?br/&gt;
月皇派子嗣不旺,上一代月重锦的父亲只有兄弟三人,当年就是两死一生,死的是三子和四子,生的就是月帝,而月南湘则是月帝的表兄,他也只有两个儿子,二子才只十岁,能参加此次月王筛选也只有他的长子月林而已。
而武皇派这边却是子嗣旺盛,光柱国公一家就有七子,更别提那些堂的表的了,因此这个争议才能得到柱国公的认可。